李玄霸對楊道玄道:三位弘農楊氏子弟的身份?[(,就麻煩楊兄你來安排了。”
楊道玄恭敬拱手:“在下會儘心儘力。”
他心裡唏噓。
李世民和李玄霸居然為兩位太子都留了後?甚至廢太子的遺腹子楊湣和已經成為傀儡皇帝的楊侗都被他們救了下來?
這兩兄弟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廣不在乎,皇室不在乎,甚至大隋朝堂中都沒有多少人在乎,李世民和李玄霸卻在爭霸天下之餘儘心儘力地救下這三個麻煩。
楊道玄相信李玄霸所說會讓楊侗、楊侑和楊湣出仕的話。
因為救下這三人並為他們隱瞞身份,可比以後李世民當了皇帝讓前朝皇孫入仕麻煩多了。既然他們接下了更大的麻煩,就不會在意這點小麻煩。
李世民是自己打的天下。他確實有底氣做這等事。
楊道玄心中想要辭職跑路的心淡了一些。
如果沒有見到楊侗,沒有聽到楊侑和楊湣的消息,楊道玄會繼續隻為自己考慮。
但他見到了楊侗,聽到了楊侑和楊湣的消息,他就忍不住心軟了。
也不僅僅是心軟。
如果連兩位太子之子都能被李世民、李玄霸厚待,自己與隋朝皇帝關係這麼遠,肯定更不會被李世民、李玄霸忌憚。
他將來,或許真的隻是普通的弘農楊氏而已。
不過楊道玄還是幽怨地看了李玄霸一眼。
李玄霸溫文爾雅地微笑著問道:“楊兄有何事?”
楊道玄破罐子破摔道:“晉王不愧是高老師的得意門生,我佩服不已。”
李玄霸拱手笑道:“謝誇獎。說來楊兄也算我師兄了。”
楊道玄使勁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誰敢給你當師兄啊!像高表仁那樣,堂堂一個渤海郡王、駙馬都尉,被你丟去瓦崗寨當賊帥嗎!
李玄霸道:“我這裡還真有件事要請楊師兄幫忙。”
楊道玄:“……晉王有事請吩咐,但我真的不是你的師兄。”
李玄霸道:“堯君素城中糧草原本是我讓瓦崗寨偷偷冒充行商賣給他,現在瓦崗寨大軍隨我二哥離開,雖然在滎陽和洛口倉還駐紮有人,但已經不可能支援堯君素。河東郡城之內可能缺糧。為免出現人倫慘事,請師兄與我一同勸降堯君素。”
楊道玄沉默許久,歎氣道:“堯君素身負先帝之恩,恐怕會有與大隋殉死之意。”
李玄霸道:“他死不死我不在乎,但他繼續死守河東郡,河東郡卻無糧可吃,恐怕會讓郡城內人互相食。他要殉死就趕緊自刎,彆拖著河東郡的百姓和兵卒一同去死。楊廣確實對他有恩,但河東郡的百姓可沒有得到過楊廣任何恩德。”
楊道玄語塞。
旁觀李玄霸套路楊道玄,本來看得笑容滿麵的
裴仁基也笑容消失,有點頭疼。
他想起同族但不熟的裴世矩提起李世民和李玄霸時,時常露出的頭疼神情了。
什麼叫“死不死我不在乎”“趕緊自刎彆拖累彆人”?你究竟是想勸降還是不勸降?
李玄霸道:“你是隋朝宗室,單人入城,他不會不讓你進城。進城後你就直接將我的原話告訴他,然後讓他自己做選擇。若他造成河東郡中百姓互食的慘劇,後世人不會稱讚他的忠勇,反而會抹黑先帝仁慈明君的名聲。”
楊道玄:“……”先帝有這個名聲?
楊侗:“……”怪不得表叔是祖父寵愛的晚輩,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嘖嘖。
裴仁基:“……”看來李玄霸真的是裴世矩的弟子。
楊道玄歎氣:“好,我去試試。”
都上了賊船,就算李玄霸讓他孤身入城勸降,他也隻能認了。
這件事看似危險,但以堯君素對先帝的愚忠,大隋已滅,一位皇孫下落不明,一位皇孫自焚,大隋已無希望,他不可能對隋朝宗室痛下殺手,自己就算勸降不成功,也隻會被堯君素恭恭敬敬請出城。
裴行儼看了半日好戲,終於插嘴:“我還以為你要留著堯君素和李淵死磕,繼續把李淵堵得出不來。你不擔心李淵跑出來了?”
裴仁基捏拳頭。這個兒子確實教育得不夠,他很後悔!
就算誰都看得出來李世民和李玄霸兩兄弟與李淵不睦,你也不能大咧咧地直說啊!
李玄霸道:“父親雖不如二兄,但其帶兵打仗的本事也不算太差。隋朝既然已經滅亡,他身為前唐國公和我二哥秦王李世民父親的身份,能讓他在短時間內聚集大批勢力。洛陽城破,堯君素麾下人心惶惶,本就不可能阻止他離開太原郡,西入大興城。所以在他離開太原之前,不如我去救他出太原城。”
裴行儼問道:“你要去直麵李淵的事,你二兄李世民知道嗎?”
裴仁基的拳頭砸在了裴行儼的頭上。
裴行儼驚呼:“父親,你乾什麼!”
楊侗在旁邊出聲幫襯裴仁基:“不可直呼秦王姓名!”
裴行儼無語。我父親警告我就罷了,你狗腿什麼?你還記得你是皇帝嗎?如此諂媚,丟臉。
李玄霸不在乎裴行儼的語氣,他道:“我二哥當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要直麵李建成,怕不是會提著刀衝進太原郡手刃李建成。我和小五在河東差點遇襲身亡之事,他至今無法釋懷。”
裴行儼揉著腦袋道:“至今?這種事一輩子都不可能釋懷。你等著李二……你等著主公揍你吧。”
李玄霸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等我見到母親,他還有機會揍到我?”
裴行儼沉默了一會兒,又給李玄霸比了個“你牛”的手勢。
裴仁基扶額:“晉王殿下,你知道裴世矩提起你時的神情嗎?”
李玄霸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隋朝已滅,裴老師已無後顧之憂,該出山幫
我的忙了。”
李玄霸滿臉不滿。
裴世矩離開江都後,李玄霸以為裴世矩會來幫他和二哥。就算不幫,裴世矩也應該按照楊廣的旨意回西京。那麼等他和二哥到了西京,裴世矩也隻能幫他們了。
雖然自己的老師們很多,但能用的老臣多一個,將來二哥就輕鬆一份。他都叫裴世矩老師了,裴世矩怎麼能躲懶?
但裴世矩居然躲入了河東郡附近河東裴氏的莊子內不出來,李玄霸決定親自去把裴世矩揪出來。
再過十年裴世矩就要老逝了,沒有時間給裴老師休息了。
裴仁基失笑:“我正好要回族中一趟,我為你把他請出來。”
李玄霸道:“就麻煩裴伯父了。”
裴行儼道:“那我呢?”
李玄霸道:“與我同去太原郡。”
裴行儼樂道:“這個好!放心,李建成敢為難你,就算李淵攔著,我也能揍得他滿地找牙!”
裴仁基無語。雖然你表忠心很好,但你能不能有點勳貴子弟的模樣?!隴西的生活是不是很苦,你的言行怎麼變得和突厥蠻夷一樣了!
李玄霸點頭:“你放心揍,誰也不會阻止你。太原郡裡稍稍能打的將領都是我和二哥的人。”
裴行儼吹了聲口哨。
雖然他之前不知道這件事,但李玄霸一說,他就覺察到果然是這麼回事。
李二在太原郡待了那麼久,結識了那麼多友人,還與李淵麾下將領並肩作戰打突厥,絕對不可能一無所獲。
李淵一直難以突圍,恐怕不僅僅是堯君素、魏刀兒和劉武周太強了。
裴仁基深呼吸,站起來對李玄霸拱手:“晉王,老夫有件私事要做。”
李玄霸拉起不明所以的楊侗,對楊道玄道:“我們去旁邊聊。”
宗羅睺和一直站在李玄霸身後當護衛的陳鐵牛也一同離開,屋內隻剩下裴仁基和裴行儼。
李玄霸離開時,貼心地幫父子二人關上門,讓父子二人放心談心。
楊侗疑惑道:“裴公有何私事,為何非要現在說?”
裴仁基是他現在唯一在乎的隋朝老臣,他有點擔心。
無論裴仁基有什麼私事,怎麼能把表叔趕出來?
李玄霸帶著笑意道:“還能是什麼私事?當然是忍無可忍,準備打兒子了。嗬嗬,裴守敬那性格,早就該挨揍了。”
楊侗:“啊?”
楊道玄叮囑:“不明白就多看多思考,少提問。”他言下之意主要是少提問,其實可以不思考。
楊侗閉上嘴。
很快,屋內響起裴行儼的慘叫聲。
李玄霸揮手讓楊道玄帶著楊侗離開,幫楊侗搞定身份問題,順帶教導楊侗獨自去了張掖後需要注意的事。他讓宗羅睺和陳鐵牛搬來凳子,坐在院子中開心地聽裴行儼慘叫。
“活該。”李玄霸非常開心,“讓他每次宴會都要慫恿二哥拉我去跳舞。”
陳
鐵牛悶聲道:“郎君就是因為這個幸災樂禍?”
李玄霸反問: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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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羅睺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做過同樣的事。
然後他冷汗,好像主公麾下將領都做過這樣的事,連平時最為謹慎的秦叔寶都不例外。
一起跳舞不是很開心嗎?為什麼三郎君會生氣?
李玄霸可不管宗羅睺怎麼想,他欣賞著裴行儼越來越淒厲的慘叫聲,笑容越來越大。
要你囂張,要你跳舞的時候還把我舉起來炫耀你力氣大。
現在你父親裴仁基也來了,看我怎麼給你父親告狀,讓他每天把你按頓揍!
裴行儼跟隨李世民到雁門郡與李玄霸會合的時候,就因在李世民、李玄霸與楊廣執手相看淚眼時竊竊私語,事後被裴仁基揍得滿頭包。
李玄霸記在了心底,早就知道誰能止住裴行儼,就等著裴仁基來。
“啊,暢快了。”
李玄霸起身,拂袖,揚長而去。
宗羅睺滿頭冷汗地跟在李玄霸身後。
陳鐵牛唉聲歎氣,覺得郎君這樣的行為有點不好。
裴行儼打開窗戶,探出個滿頭包的腦袋,然後回頭對裴仁基道:“我就說李三會在院子裡開心地聽我挨揍。現在父親該放心了?李三就算當了晉王,無論是大隋的晉王還是未來大唐的晉王,他仍舊是那個李三,不會改變。”
裴仁基一邊把抽兒子的褲腰帶拴回去,一邊問道:“那李二郎呢?李二郎是要當皇帝的人,他也不會改變?你可以對李三郎繼續隨意對待,但李二郎是皇帝!”
裴行儼笑道:“父親,你見到李二郎就知道了。隻要李三郎沒改變,李二郎對我們這些舊友就不會完全變成皇帝。李三郎比我們都敏銳。”
裴仁基沉默良久,微微一歎:“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