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占城地區,在中原王朝的名稱是林邑國,因最初是秦漢的象林邑而得名。“占城”這個名稱,是在五代時才廣泛使用。()
但李玄霸一直念著占城,在官方文書裡也改成占城了,甚至不在占城後麵加個國字,貞觀君臣之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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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後占城被越南狂揍,好像是一個無辜的小可憐,但此時,它正囂張著。
占城原本隻有象林邑;兩晉時,占城攻打晉朝的日南郡和九真郡;南齊時,日南郡幾乎被吞噬殆儘;隋文帝時,占城也多次犯邊;直到隋煬帝繼位,看不下去占城的蹦躂,派軍隊攻破占城的國都,占城這才消停,派人進貢。
但隋煬帝是一個隻好大喜功,不管後續的人。隋軍攻破占城,占城國王範梵誌承諾增加貢品後,隋煬帝就讓隋軍拍拍屁股回去了,什麼都沒要,更彆提重建日南郡。
以至於隋末亂世,占城又跳了起來,蠶食了隋朝南邊不少土地。
大唐建立後,範梵誌原本打算向大唐稱臣進貢。但國內大臣探得消息,大唐的君王不過弱冠,還在和太上皇奪權,恐怕難以坐穩江山。
想想中原王朝幾百年亂世,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大一統的隋朝國祚不到四十年,很顯然中原分裂才是常態。大唐這開國君王配置怎麼看都不像個長命王朝,恐怕鎮壓內部都自顧不暇,根本管不到占城來。
範梵誌被隋煬帝攻破國都,深以為恥。他現在年紀已經很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心裡憋屈難道一直要帶到地下?
於是這位老國王決定冒險試探大唐。
如果大唐發怒,大不了他親自去謝罪,再把王位傳給兒子。反正他都要死了,用生命試探大唐,以探尋林邑國之後的道路,也挺劃算。
勸老國王試探大唐的臣子也立下誓言,如果大唐發怒,他們願意用腦袋來讓大唐息怒。
總的來說,林邑國的君臣做出這個決定,從他們自己的角度出發,還挺悲壯的。
他們希望林邑國能再創在兩晉南北朝時的輝煌,不僅吞並原本的日南郡和九真郡,想個大的,把中原的嶺南道全境吞下,成為與中原王朝對峙的“南朝”。
這個夢想,後世越南也做過。
中南半島的國家強盛後,都有一顆與華夏先劃珠江而治,再圖謀劃長江而治的野心。
林邑國現在正是最強盛的時候,有這樣的野心很正常。
在原本的曆史中,唐末衰弱時,林邑國就多次犯邊,擴大疆域。
李玄霸探得了占城國朝堂上的消息,對此的反應是沒反應。
無論他們怎麼想,兩晉南北朝丟掉的日南郡都得給我還回來。就算他們現在老老實實稱臣,他也會找借口敲打。等大唐能騰出手,就一口氣把失去的故土拿回來。
“鐵牛,悠著點,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就在你的碑文上嘲笑你。”李玄霸叮囑。
陳鐵牛道:“如果是郎君親自為我寫碑文,隨便郎
() 君嘲笑。”
陳鐵牛雖然這麼回答,該有的謹慎小心一點都不會少。
雖然銅火炮的安全性已經得到了多次驗證,以防萬一,李玄霸還是把銅火炮放在單獨的船上,由工匠們嚴加看管。
陳鐵牛摩拳擦掌去開炮時,張亮等人也屁顛屁顛的跟上。
這麼久了,他們都沒能好好摸摸這些大家夥。現在哪怕給陳鐵牛打下手,他們也想試試新武器。
李玄霸看著他們那狂熱的神情,很有既視感。大概男人都難以拒絕新武器吧。
隻是如果這船炸了,他麾下的將領都要一鍋端了。
李玄霸歎了口氣,把腦海裡不吉利的想法丟出去,再次拿起了望遠鏡。
林邑國的主力部隊是象騎兵。
老國王雖說是來岸邊迎接大唐的使臣,沒打算真的開戰,也沒想過大唐會直接向他們開戰,但也拉來了國內最精銳的士兵。
國與國第一次外交交鋒,可不是耍嘴皮子,都要亮出彼此肌肉。
看到大唐的戰船徐徐靠近,老國王忍不住從象背上的王座站了起來。
象背很寬廣,老國王的座駕就像是一個安放了王座的小亭子,讓他可以站在王座前眺望遠方。
老年人的視力已經不夠好了,但他仍舊能夠看到大唐數量不多,但十分威風的戰船,也能看到戰船上飄揚的旗幟。
海風呼嘯,旗幟飛揚,他耳邊似乎出現了大唐的旗幟獵獵作響的幻聽。
老國王垂下的雙手握緊。
林邑國的未來,能不能達成先祖的夙願,就看這次會麵了。
如果大唐的氣勢被壓下去,他和他的子孫就能把林邑國推向更高峰,象騎兵踏平中國的嶺南。
中國,四方天地居正中的華夏正統稱中國。原本隻是指中原,後來成為華夏周圍番邦共同的稱呼。
有野心的國家,也想自稱中國,比如如今的倭國,雖不敢自稱“中國”,但也自稱“東方皇帝”,稱華夏皇帝為“西方皇帝”。
林邑國還沒有倭國那樣隔著海洋所以可以隨便作死的狂妄,在林邑國老國王的心中,“中國”仍舊是“中國”,而他祖祖輩輩的夙願就是蠶食這個古老又龐大的“中國”,以期許自己能成為“中國”。
林邑國曆代國王都乾得不錯,唯獨如今的老國王範梵誌踢到了鐵板——他遇到了短暫統一的大隋。
即使已經過去了幾百年,林邑國的君臣也生出了恐懼和疑惑。
如果中國再次統一,林邑國還能戰勝他們嗎?還是說,大隋隻是一個意外?
“他在看我們呢。”
拿著望遠鏡的李玄霸嘴角上翹,眉眼彎彎,笑得溫文爾雅,一如他光風霽月的高士模樣。
他單手仍舊舉著望遠鏡,另一隻手,輕輕揮了一下。
瞭望台上,士兵換上了新的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