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的研究著作才剛起了個草稿,珠娘不必陪著我奔波。我也擔心嶺南的事,珠娘留在交州,偶爾替我處理一下嶺南事務,我也更放心。陳鐵牛!”李玄霸轉頭揪住想要逃跑的陳鐵牛的袖子。
陳鐵牛苦著臉道:“我如果不和郎君一同回去,朝中一些人又要問我‘陳鐵牛是不是死了’。”
李玄霸沒好氣道:“那你就當你自己死了,死在交州。你暫代交州都督,好好輔佐珠娘。”
身為護衛,保護主母也是應儘之責,陳鐵牛雖然不願意離開李玄霸,也隻得聽令。
他逼李玄霸寫下保證書,王妃回京的時候,他也要一同回京,不能把他丟在交州當什麼封疆大吏。
他陳鐵牛從始至終都是郎君的親衛,除了郎君和主母身邊,哪裡都不去。
宇文珠笑得前俯後仰,催促李玄霸趕緊寫保證書。
李玄霸本來不想寫
() ,隻想踹陳鐵牛幾腳。有了宇文珠的鼎力支持,李玄霸隻能咬牙被脅迫著寫下了保證書。
陳鐵牛把保證書十分小心地揣進懷裡,一副擔心李玄霸會搶走的警惕神情,看到李玄霸真想把陳鐵牛永遠發配嶺南道,一輩子彆回來了。
正好李靖的年紀也大了,陳鐵牛就當一輩子的嶺南道總管吧!
宇文珠笑著對陳鐵牛道:“彆擔心,他說了不算。到時我回去的時候,一定帶你一起走。”
陳鐵牛感動得眼眶都紅了。還是主母好啊!郎君學著點!
李玄霸對宇文珠不站在他這邊無能狂怒,大手一揮又送了一批僧尼去象林傳教。
林邑國的國王為了鞏固統治,吸取婆羅門教的文化自創國教,自稱神靈,修建神廟作為自己的象征,所以林邑國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
對於自稱神靈的王族,李玄霸一個都不能留,該殺的就殺,該遷徙的就遷徙,否則將來一定會有野心家借此生事。
占城國滅亡後,當地本就會盛行漢家的大乘佛教。李玄霸提前讓更溫和的“禪宗”去象林傳教,去除林邑國政教合一的土壤。將來即使有人自稱林邑國國王後裔,林邑國的百姓也不會願意他重登王位。
雖然野心家可能會想出新花樣,但無論將來象林一地的未來如何,保持著禪宗“人人平等,皆可成佛”理念的象林,肯定不會允許王族再次成為神。
封建時代有皇族和貴族就夠了,神族這連種族都不同的玩意兒,還是滾犢子吧。
李玄霸讓佛教前來象林,而不是請道教來,也是因為隻有佛教才能壓製當地的國教、
道教?他是教貴族煉丹清談,還是教百姓喝符水造反?
一個要麼融入統治階級,要麼起兵造反的奇葩宗教,它就不像個宗教,很難對外傳教。
倒是佛教讓百姓相信自己和貴族都是人,是一個種族,沒有生殖隔離之後,儒家弟子就該出場了。
論文明教化,後世再怎麼罵儒家迂腐,但儒家確實是封建時代的文明開化之光。
李玄霸給薛收寫完自己之後的計劃,然後笑著搖搖頭。
這計劃,無論是他還是薛收,大概都難以執行到這一步。
希望繼任者稍稍有用一點,彆辜負他們這些先祖打下的良好基礎。
福建廣東能成為文教興盛之地,交州愛州緊挨著福建廣東,本也應該可以成為文教興盛之地。
“該回長安了。”
李玄霸活動了一下肩膀胳膊,吩咐人收拾行李。
“這麼著急催我回去,二哥怕是在長安坐不住,想要親征了。”
李玄霸看向西北。
“或許……高老師的身體也撐不住了。”
……
遙遠的伊吾城,後世的哈密市。
長孫晟被長孫無忌攙扶著走上城牆,走向高熲。
高熲正半臥在竹椅上,遠眺西南方向。
長孫晟道:“你猜二郎三郎會派誰來接你的擔子?”
高熲回過神,沒好氣道:“派誰來都有可能,朝中如今能鎮得住伊吾的將領也不少了,三郎強迫將領讀書的策略很成功。但我猜這一戰,二郎會親自領兵。有三郎縱容,他本就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怎麼會錯過擒獲西突厥可汗的機會?”
長孫晟大笑:“三郎說二郎是在集圖鑒,隻要是個可汗都想抓一抓。”
高熲笑罵道:“荒唐!戰爭豈是兒戲!”
長孫無忌搬來竹椅,兩位老人並肩躺著,一同罵李二郎和李三郎的荒唐。
伊吾城一片寧靜祥和,城內不同相貌不同服飾的商人行走其中,臉上都帶著對未來和金錢的美好幻想,大道上商隊絡繹不絕,秩序井然。
誰也不會想到,戰火即將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