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穀雨感冒了!
一個噴嚏接著一個的打,整個人病懨懨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屋裡曬不到太陽,也很冷,她隻好穿著棉襖裹在被子裡捂著。
柳東睿去請赤腳醫生開藥去了,他倒是身強體壯,回來一點事兒都沒有。
柳東睿回來後看到她身子卷成蝦米狀,縮在被窩裡酣睡,他探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確認沒有繼續升高,才放下心。
柳東睿把藥碗放下,輕拍她,“穀雨,醒醒,藥我熬好了,你起來喝點,這時候感冒可不是小事兒,彆不放在心上。”
那可不,大人生病還能抗幾天,孩子抵抗力差,要是生了病就很麻煩,村裡很多嬰兒病一場就沒了。
藥湯聞著像是板藍根,呃,應該沒有加甘草,夠苦的。
“赤腳醫生怎麼不給開西藥呀?這個實在太苦了!”捏著鼻子一口灌下去,還是苦的她直哭。
柳東睿看著她喝的一滴不剩,才解釋道:“村裡人得個風寒感冒發燒之類的不舍得花錢,都是硬抗,赤腳醫生那的西藥就隻有一種安乃近,也不知道是啥時候的了,無論是感冒還是發燒的,他都給開那個藥,我記得那個藥副作用挺大的,想著還不如熬點草藥喝來的放心,就讓他開了些草藥。”
可也是在太苦了!
“下次熬我給你加點糖進去,就不苦了。不過不能加多,要不影響藥效。”
那也行!
草藥雖然苦,效果倒挺不錯,當天晚上就退了燒,連喝了三天苦湯子,林穀雨的風寒總算是徹底好了。
這天早上,喝碗稀飯,林穀雨跟柳婆子商量想要多曬點蘿卜乾,“蘿卜這麼多,吃不完,過了年蘿卜糠掉就不好吃了。”
屏南的冬天很冷,沒有彆的菜可種,家家戶戶都是一院子的蘿卜,白菜。隻吃新鮮的,怎麼都吃不完。這時候,沒有那麼多油,村裡人也不炒菜,一般就是吃燉菜或者醃成鹹菜吃。
柳婆子樂得兒媳婦來幫忙,家裡幾個大男人,吃饃饃愛配點醃蘿卜條或醃芥菜絲,“家裡菜壇子的醃菜不多了,你一會兒多拔幾個蘿卜,得再多醃點!”
行吧。
她又問柳婆子要
了些菜種子,有豆角,南瓜,梅豆,辣椒,冬瓜,瓠子,空心菜,“我看那邊院子裡的地都空著,打算開春在那多種點瓜菜吃。”多種幾茬子菜豆然後曬成菜乾放到空間裡。
柳婆子喜出望外,老三媳婦兒竟然主動要種菜了,這可是好事!
這麼一點小事兒為啥她這麼高興呢?
她想啊,一個女人願意在家裡忙活,不就是表示她想好好的過日子麼!兒媳婦隻要不跟兒子鬨,以大林子那三句話蹦不出個屁的個性,肯定也不會胡亂來,他們這個小家庭不就穩當了!
雖說,新政府成立之後,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還分到了田地,可有一點柳婆子實在是接受不了——那就是新政府允許兩口子離婚!哪怕是為婆家生兒育女了,隻要說這是包辦婚姻,立馬就能離婚。
柳婆子就不懂了,誰家兒女的親事不是由父母做主的?這······難道都是包辦婚姻,都可以離婚了?那不全亂套了!
可還真的有不少夫妻離婚了。就她娘家那村子裡,好幾個當兵的跑回來跟原配妻子鬨離婚,結果竟然還真離了!
原配妻子在家裡替他們孝敬爹娘照顧孩子,竟然落得這麼個下場!什麼離婚不離家,還是一家人,柳婆子就想問這跟以前找個老媽子照顧爹娘孩子有啥區彆?
那原配在家裡得多尷尬!姨奶奶進了門人家還得伺候吃喝,那家人怎麼狠得下心喲!
人家累死累活替你儘孝照顧老人,接過你發達了就嫌棄糟糠之妻想要拋妻棄子,這不狼心狗肺麼?早知道還不如不讓你出門,哪怕一家人窮死餓死,至少是一家人在一起的。
這兩年,老三和他媳婦兒一直吵吵鬨鬨的,好幾次,柳婆子還聽見林穀雨說要跟柳東睿離婚。
她擔心的不行,總怕這兩個人哪天一時氣憤就跑去離婚了,偷偷摸摸的拿到了兩人的結婚證,鎖在她屋子裡的箱子裡。就算這樣,她還是成天的不放心。哪有兩口子這樣能過下去的呀?
這下好了,兒媳婦病了一場,看上去竟然懂事了!再好不多的了!
“娘,您今年還秧紅薯苗麼?”林穀雨突然問她。
“秧啊,怎麼了?”
“那給我多留一百來顆吧。那院
子前麵我準備刨一下種幾壟紅薯。”
“那塊地我咋記得種上樹了?”柳婆子不接地問她。
是,種了楊樹。
挨著河邊的宅子留出了三米長的空地當防水帶,挨著誰家的宅子就算誰的,村裡人一般都會在那種些樹,栽幾棵楊樹在那,既能夏天遮陽,還能保持水土,而且楊樹的生長期也短,十幾年就能成材,一舉多得。
“那樹種了好幾年了,擋風擋太陽,那空地怕是種不出啥東西來。”柳婆子以為林穀雨是心血來潮,忍不住提醒她。
得風得日頭的莊稼長得好,這是莊稼人的常識。
不過,林穀雨不在意,收多少算多少吧。
“我前兩天看了,那幾棵樹長得不是很高大,把下頭的枝叉子砍一砍,修剪一下,也耽誤不了啥,那塊又在村口,得風,說不定見風長呢。”林穀雨這麼說。
仔細地想了一下,柳婆子竟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算了,不過一把紅薯苗,種就種唄,又不是什麼寶貝東西。
她點頭同意。
說完這些,林穀雨打算出門看看河沿邊上還有沒有野菜。
柳大嫂正在給豬喂食,看她著籃子要出門,忙丟下盆子跑過來問她:“弟妹,你前幾天不是要回娘家的麼?怎麼不去啦,難道是三弟又出去啦?”
柳大嫂擺出一副看似很關心妯娌的樣子,言語上也挑不出毛病,隻不過,林穀雨已經從原主的記憶裡想起來了,每次原主和柳東睿吵架都是這個大嫂私底下說一些挑撥兩人關係的話,比如說:聽說東睿幫愛英往家裡送糧食呢,可真是好心啊或者東睿人就是念舊,你沒進門之前他跟戚家走的近,到現在還記得呢。
原主沒什麼心眼兒,腦袋裡不知道這麼多道道兒,一直以為大嫂是為她抱不平,每次聽完柳大嫂的話,不超過兩天,她跟柳東睿兩個人鐵定要鬨上一場。
林穀雨不是原主,懶得跟她解釋,鼻子輕哼一聲,說了句“有事,先不回了!”
然後轉身出門去了。
柳婆子看小兒媳婦這次沒被大兒媳婦挑撥,也就沒說啥話。
老大家的這個媳婦,當年也是好好的探聽過的,都說她乾活利索的很,是家裡的老大閨女,也肯照顧下麵幾個妹妹。進
了柳家後,她也算勤快,乾活啥的也肯出力.不過,就一點不好—她眼皮子特彆淺,容易得紅眼病。尤其是老三家媳婦兒嫁過來之後,老愛跟老三家的比著來。老三媳婦兒娘家家底厚,她可不得天天犯紅眼病心裡不舒坦。
好在老大家的對自己男人和孩子還算儘心,除了愛得紅眼病,愛在三媳婦兒麵前挑撥一兩句之外也沒啥大的不是。
那邊柳大嫂看林穀雨沒像從前一樣生氣抱怨,頓時就感覺到心裡不舒暢,一邊生氣一邊還在想是不是自己說的話被老三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