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穀雨起身走到門後,故意不開門。
柳大嫂看沒人開門,使勁猛錘了幾下,那木門在她手下晃晃蕩蕩,林穀雨都擔心再被她給捶壞了,可人家一邊捶門,還一邊衝著外頭大聲說話,“我們家這老三和三弟妹咋還把們給杠上了呢,彆是大白天的在家睡覺吧!······”
聲音大的傳到大橋上都沒問題。
林穀雨騰地一下踢了下門,發出咣當一聲。
柳大嫂聲音頓了一下,很快又恢複過來,“嘿嘿,這兩口子!竟然醒著呢,怕不是兩口子在屋裡商量啥事兒呢。我說三弟三弟妹,有啥事說出來讓大家聽聽,給出個主意,比你們兩個瞎折騰強·······”
林穀雨算是服了,柳大嫂這個人真是“有意思”(厚臉皮),閒功夫可真不少,挑事兒看熱鬨沒完沒了了!跟她過不去是吧,不搭理她還著就上勁兒找虐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杠死她!”
柳東睿失笑,“那你悠著點,我怕你火力全開,她受不住你。”
林穀雨攤攤手:“哼!那可不賴我,她要當蛾子,我沒辦法。”
林穀雨連翻幾個白眼,沒好氣的抽出門後的木杠,猛一下子把門拉開。屋外頭正趴在門上偷聽的柳大嫂一下子沒注意差點跌進屋子裡來。
林穀雨雙手抱胸靠在門板上眯著眼睛盯著柳大嫂看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的說:“大嫂就是愛開玩笑,這個家裡能有啥事是大嫂子不知道的呀。我看就沒啥事兒能瞞過大嫂子!我和東睿兩個人一不當家二不做主的能有啥事好商量啊。
這不大林子的褲子破了,我就讓他換下來好給他補一補,這換褲子總不能敞開大門換吧,要是被人撞見了可咋辦?難道這種事兒要說出來讓大家都知曉知曉?就怕東睿臉皮子沒那麼厚呢!要不大嫂你去跟他說說?”
心裡腹誹你一個大嫂天天關心小叔子屋裡的事,我就看說出來你害不害臊。
柳大嫂聽她這麼說臉上表情果然訕訕的,勉強笑著轉移話題:“看你說的,這咋可能啥事我都啥知道,這不,今兒晚上我做飯,不知道你們想吃
啥過來問問麼。”
她總覺得半個來月不見,這老三媳婦兒咋看起來這麼彆扭,靠在那皮笑肉不笑的,看的她汗毛都要起來了。
林穀雨嗤笑了一聲,她這借口找的實在太蹩腳,“瞧大嫂這是說的啥話?我們兩個向來是家裡做什麼就吃什麼,從不挑三揀四,平常一日三餐吃啥都是婆婆管著的,家裡老的小的一大群人呢,咋能由著我倆呢?再說了,這大冬天的,家裡有的不就是些蘿卜白菜土豆紅薯雜麵饅頭麼,就算我想吃彆的也得家裡有才行啊!我倆肚子裡老些日子沒進過油水,最想吃炕豬肉鍋下的麵條,不知道大嫂子能不能給做?”
剛進臘月,家裡麵養的一頭豬就都整隻賣給了鎮上的供銷社,來年家裡一年的吃穿嚼用大頭兒都是從這裡頭出。柳婆子在村裡另買了五斤豬肉留著過年祭灶和包餃子吃。
豬肉是金貴的東西,村裡人手頭拮據,一年到頭也就春節能吃一回豬肉餡餃子過過癮。
柳婆子持家多年,又是從苦日子裡過來的,過日子一向精細,豬肉剛買回來就被她鎖在櫃子裡。櫃子裡放的是雞蛋,白糖,香油等一些精貴的東西,櫃子的鑰匙她拿繩子串了戴在脖子上,除了柳婆子本人,再沒人能偷吃偷拿。
柳大嫂自然不可能現在就把豬肉拿出來吃的。
柳大嫂嫁進來多年,又生了柳家的長孫,早就不是剛嫁進來的小媳婦兒了,她做夢都想當家!
可惜柳婆子看不上她眼皮子淺那樣兒!
柳大嫂訕訕地說:“三弟妹可彆笑話我了,那塊豬肉咱娘一早就吩咐過了,得等到過年好包餃子吃呢,俺哪能做這個主啊。”
林穀雨哼了一聲,“不是大嫂你專門過來問我倆想吃啥嗎?就想吃點豬肉啊!誰知道大嫂你竟然當不了家呢,早知道我就不說了,白耽誤功夫。”
林穀雨斜靠在半掩著的房門上,她身量修長勻稱,相比之下柳大嫂確有些矮胖,正好完完全全擋住了柳大嫂的視線。她這麼站著,柳大嫂就算伸長了脖子啥也看不見,隻能訕訕地走開。
心裡腹誹著老三兩口子不曉得在屋子裡麵偷吃啥好東西呢?還故意不讓她看!味兒都沒聞見。
林穀雨卻不管柳大嫂
心裡嘀咕些什麼,看她出了院門,立馬關上房門回了屋。
“我看還是得買幾把鎖,然後再把這門加固一下,要不下次她非闖進來不可!碰上這樣的人可真受不了!你搭理她吧,覺得是瞎費功夫;不搭理她吧,她又老來招人煩!”
柳東睿看她氣呼呼的,知道她這是被柳大嫂惹炸毛了,雖然奶凶奶凶的看著聽可愛的,可也怕她氣多傷身,趕緊挪到她旁邊,想法子幫她滅火去了。
柳東睿把她抱在大腿上坐著,一隻手輕輕拍拍她的背,抬頭親了親她飽滿的額頭,安慰她:“你也知道,村子裡的人粗手粗腳慣了,明天我就把門給加固一下,保準壞不了。這會兒跟咱們那時候不同,沒人講究**不**,村裡人沒有敲門的習慣,我也不習慣!
就是有一點,咱們沒有分家,哪怕咱們單獨出來住了,在大嫂眼裡這房子裡的東西怕不是也都該歸到老房裡去,她是長媳,把位置擺的太過,咱們買鎖更顯的咱們好像是私藏了東西,引得她還來偷窺,更惹你煩!這樣,我想想辦法,早一點分家,省的她老來招你煩!”
林穀雨扭頭看他:“老四還沒結婚,老頭子怎麼可能同意?當年咱倆結婚的時候我爹都那樣子折騰你家,你爹都沒同意給分家,這會兒分家怎麼可能?你彆哄我!”
按照農村的習慣,兩個人訂了親,隻要年齡到了,有個一年半載的女方就會打發閨女出門子,這是當地的習俗。柳東睿和林穀雨這婚卻結的很是曲折,柳東睿個人條件不錯,難就難在家裡條件太差,進的少出的多,柳東睿兄弟幾個小時候大冬天連條棉褲都沒有,隻能光著屁股窩在被窩裡,後來孩子大了些,又一個個的上學堂,十裡八村的人都知道柳文元一根筋歪到了腳脖子上,家裡麵肚子都填不飽,卻非逼著幾個孩子去念書。
等到柳家請媒人去商量婚期,林穀雨她爹找理由是推了又推,這可把柳家的人為難住了。這是要退親?可也沒他說啊!這一直不鬆口訂日子到底是啥情況?
眼看著兩個孩子年歲都不小了,不讓閨女出門子是為啥?林家是個大閨女,她不急,可柳東睿都21了!不著急不行啊!
還是有那
看出門道的人悄悄指點柳文元,“你啊,還沒看出來呢,這事兒你讓媒人跑斷腿也定不下來。這事兒得你自己親自去!也不用正兒八經的上門,選一天半晚上拎一瓶白酒去,好好地聽著那邊怎麼說,答應了條件,保證準成!”
這可不合規矩,沒聽過打探口氣未來親家先上門的!
可媒人又被林穀雨她爹給撅了回來。
柳文元急的沒彆的辦法,隻好瞎貓碰上死耗子,買了瓶白酒上老林家走一趟。
酒喝到半場,柳文元算是搞明白這林老頭林森打的是啥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