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穀雨自然是不知道兩個年輕醫生這番話的,此刻她正窩在柳東睿懷裡，尖尖的下巴輕輕抵著柳東睿的胸膛，頭枕在他臂彎裡,自言自語的說：“村裡那些婦女都好保守的，沒有定時體檢的習慣,如果知道婦科檢查得脫衣服,肯定有人不好意思，你覺得呢？”
“嗯。”
“該怎麼動員那些婦女社員檢查一下呢？感覺說服起來好難的。還有十幾歲的小姑娘,我看有的來了月經慌張失措嚇的哭起來，都不曉得怎麼處理,肯定家裡人沒教過這些,也得叫她們過去聽一聽生理知識才行······”
柳東睿低頭看了自己媳婦兒一眼，說實話他感到有點無語,這是工作走火入魔了吧？從回來的路上就喃喃個不停,剛才兩人抱在一起親熱時也有些心不在焉的,中場休息又自言自語上了······他就那麼沒有魅力,連個工作都比不上？
擱以往他早就出謀劃策了,可今天柳東睿拒絕給她提供主意,在自己老婆心裡的地位好像越來越有被工作超過的風險，他翻身重新壓了上去,封住那張喃喃不休的嫣紅嘴唇,還是身體力行證明一下才行。
嗯,要好好的證明一下,自己的確是比工作有吸引力的！
做點開心的事就不用想那麼多了。
***
第二天，林穀雨昏昏沉沉中覺得身下的床在不停的晃動，好像睡在小船中，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明明睡在炕上,怎麼就換了地方了？
柳東睿又輕輕推了她兩下，喊道：“穀雨，穀雨，起床了，今天你還要給郝醫生收拾出一間病房呢。”
林穀雨沒睜眼，咕噥一聲，犯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倏爾驚醒，瞪大了雙眼，猛的一下坐了起來。
“什麼時間了？”她驚叫。
柳東睿看她眼下發灰，眼睛雖然睜的很大，卻沒什麼精神，頓時就覺得心虛，是他的錯，明知今天有正事，還證明了那麼久。
“不算晚，飯我打回來了，起來洗漱一下吃飯吧。”
林穀雨回過神，察覺到身體酸麻的感覺，隻嗔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好吧，她承認，昨晚自己也很享受就是了。
簡單吃了飯，柳東睿要先去農機站露個臉
再回來開拖拉機，大燦和二燦去學校和托兒所，和和交待給柳婆子，林穀雨就去了大隊部。
她到的時候，王秀娥和趙小果已經收拾出了一間空屋子，原本是雜物房，裡麵放了一些壞掉的舊農具，現在全堆在了後牆，青磚地麵剛打掃乾淨，撒了水，窗子開著散味，空氣中還有點塵土的味道。
王秀娥就說：“我跟你嬸子沒啥事，索性過來幫你拾掇拾掇，你看看這屋子收拾的咋樣？”
林穀雨笑著上前親切的挽著兩個人的胳膊，連聲說很好，再搬張木床，搬套桌椅，頂多再多掛個草簾子擋一下，就差不多了。
“多虧了兩位長輩，我都不用再乾什麼了。”
趙小果：“這算啥呀？要不是有了拖拉機，咱們女社員這會兒肯定要在地裡忙活，哪能這麼清閒自在？我倆就是想幫忙估摸著也沒那功夫。”
這倒是是真的，往年種麥子，男人們拉木犁犁地，女人們就得一擔一擔往地裡挑肥，再一瓢一瓢的潑出去，晚上下了工累的渾身沒了力氣，衣裳都洗不動，哪還有功夫乾這些事？
王秀娥和趙小果嫁進來幾十年，為人踏實能乾，不愛挑事，是個熱心腸，在全村的婦女裡也算有威望，林穀雨就跟她倆商量讓她倆先帶個頭起個示範作用，“上回戚愛華暈倒那事兒給我下了一跳，身上熬成病了還不曉得去看，那麼爽快一人，到了衛生院郝醫生給看病，臉紅的跟什麼似的······”
王秀娥有點猶豫，說：“穀雨啊，那啥婦科檢查讓那些年輕孩子去看看就成了，俺這麼大年紀的人，一般身子骨都進了土了，乾啥還費那功夫，脫了褲子讓人看怪難為情的。”
說句臊得慌的話，年輕時跟她家那口子辦事都沒點過燈，黑燈瞎火的摸著辦事，晚上洗澡都要背著人，就算是給醫生看也不習慣。
趙小果聽了哈哈大笑，她跟王秀娥雖然差了一輩兒，但實際上沒差幾歲，脾性又合得來，要不也不可能關係那麼好，就開王秀娥的玩笑說：“咋的？一把年紀了臉皮子還那麼薄。聽說那三個醫生都是上了大學才當的醫生，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以前咱們想看病還舍不得花錢呢······”
“我沒覺得身上不舒服，腿上有點風濕不是瞧不好嘛？”
趙小果：“我還不知道你，隻要身上能受的住，都覺得沒啥毛病。再說了，這不是讓咱們起個頭嘛，大隊長媳婦都不支持人家醫療小隊的工作，普通社員的工作就更難做了。”
又拍著胸脯說：“你放心吧，俺臉皮厚，肯定不臉紅，讓郝醫生好好給我先檢查一下，一會兒我去把東來媳婦兒兩個也都叫來，保準能讓郝醫生好好開個張！”
王秀娥歎口氣，說那成吧，“看看就看看，又掉不了我一斤肉！建華媳婦兒昨兒就喊她嫂子一起來看呢。”
林穀雨就笑著說恭維話：“還是秀奶奶會挑媳婦兒，給建華和建業叔娶的媳婦兒又爽快又能乾······”
有了這幾個人帶頭，不一會兒大隊部就來了不少婦女。
平常都覺得自己沒啥毛病，可真讓醫生給看了，□□成的人下麵都有炎症，這還算小問題，一年隻來一兩次月經的、子宮下垂的、三十出頭就絕經幾年了的，郝瑩瑩不說，根本沒人當成問題。十幾二十歲生過孩子，夫妻兩個就算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之後能不能同床，那種生活和不和諧好像對社員們來說沒那麼重要，還不如操心一下家裡有多少口糧，今年能分多少錢呢。
林穀雨知道這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事，物質基礎打不牢，哪裡有精神生活？說到底，還是窮和落後惹的禍。
郝瑩瑩年紀雖輕，可給婦女們講起日常常見的婦科疾病來頭頭是道，講的深入淺出，普通婦女都能聽得懂：“······雖然常見，但顏色轉黃就是病了······裡麵有炎症，細菌滋生，當然會癢，每天要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