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快點出來!”
“穀雨,吉普車快開過來了!”
“他們是不是有毛病呀!”林穀雨沒忍住氣翻了個白眼嘟囔出聲。
上午頂著太陽直射站了一個多小時,站的她腳底板疼,腳踝酸軟,還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結果那吉普車連個車窗都沒降下就走了。
就沒見過這麼辦事兒的領導!就算是路上碰見了,也要打聲招呼的吧?可人家愣是裝沒看到!現場場麵那個尷尬喲!
社員們忙活了半個上午,又當了半個上午的木樁子,是又累又餓,結果得一這結果!柳光耀隻好讓過大家夥先散了,又安排了兩個人去路口放哨。
大家夥都想著這都到飯點了,領導們怎麼也得在彆的地方吃過飯再過來吧,吃飯加檢查就按三個小時來算,如果下一個是來柳河大隊的話,那怎麼也得等到下午兩點以後了,吃完飯說不定還能回家歇一會兒,這麼想著倒也還行。
於是就趕緊去吃飯,什麼事都沒吃飽飯重要。
今兒早上開始隊裡就暫時不準社員們自己做飯了,吃飯得到食堂去吃。為了照顧每一戶社員,大家就都吃紅薯麵窩窩頭,林穀雨家的窩窩頭紅薯麵和白麵各一半,顏色比彆家的淺上那麼一點兒,不過並不打眼,味道就那樣吧,林穀雨啃了個窩窩頭,又往肚子裡灌了碗餾窩窩頭的水,午飯就這麼湊合了一頓。
她才剛到家沒多大一會兒,擦了個澡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坐下來準備歇一會兒,還沒開始覺得下麵的板凳硌屁股呢,就又來人喊她了。
那輛破吉普車怎麼又見鬼的回來了呢?!
林穀雨不想再去受那個罪。
王秀娥和趙小果隔著院子催促她,“穀雨,你倒是快點呀,那邊開著四個輪子,喘個氣兒的功夫就到咱跟前了。”
“大家夥都等著呢,就差你一個了。”
她還想喘口氣兒呢!
可到底今兒是公事,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
“來了!來了!”林穀雨“砰”一下打開了院門,一邊往前走一邊彎腰提鞋子,嘴裡還陰陽怪氣的道:“看剛才那架勢還以為該不來咱們大隊了呢,怎麼這麼快就拐回來了?”總不能是回來吃
飯的吧?
王秀娥有些不安的歎氣,沒有聽出她怪異的語氣,“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大隊長他什麼事情沒乾好,不招領導待見了。”到底跟柳光耀是兩口子,嘴裡說著他是他,家裡是家裡,不能因為他當這個大隊長一家子就不過活了,可嚷嚷的再厲害,稍有些不對勁她心裡就提心吊膽的厲害。
老搭檔趙小果安慰她:“那不能的!大隊長啥人您還不知道嘛,辦事老成著呢,咋可能得罪領導呢。”
哪怕是擺個樣子,也得擺的真真兒的,讓檢查的挑不出毛病來,因此,趙小果和王秀娥這兩位食堂負責人又“上崗”了,馬如山為啥子過來人人心裡都有數,因此不但食堂裡收拾的乾淨利索,連之前的那一套班子都了過來,確保今兒出不了岔子。
王秀娥還抱怨:“他跟你們不是一家子你們就不知道,他年輕時後那狗脾氣可大了,萬一急脾氣一上來,才不管對方是誰呢,能一點都不給人留麵子,讓人可下不來台了。”
這話要是平輩兒兩個婦女之間說一點沒問題,可問題是三個人差著三個輩分,誰也不可能跟柳光耀是一家子呀。反正就怎麼聽怎麼奇怪,不過都知道她這會兒著急呢,林穀雨和趙小果兩個也沒說什麼。
說完王秀娥才覺得不合適,“啊,呸!你們瞧我,一著急起來什麼不著邊的話都說。”
兩個人都說沒事,誰都有著急嘴瓢的時候。
林穀雨離村口非常近,王秀娥來不及說更多話,就看見一個多小時前那輛呼嘯而過的吉普車已經在慢慢減速,最後停在了柳河大隊的村口。
林穀雨偷偷翻了個白眼,看來這回的目的地是不會再改了。
趙小果趁車子還沒停穩的間隙,輕輕戳了戳林穀雨的背,小聲道:“臉上的不高興先收起來,人家畢竟是大領導。”
好吧,大領導,官高一級壓死人,無論心裡罵再多的‘幼稚’‘毛病’,林穀雨還得重整精神,掛上一臉的笑去迎接這位任性的馬書記。
***
馬如山上了車就閉上了眼睛沉默不語。
屏南縣下轄二十一個人民公社,三百多個生產大隊,在這些公社和大隊裡,馬如山對西陽公社和柳河大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