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給幾人指了路,送他們出去。
出了門,花媒婆拉著江舒涵的袖子,“你剛剛吃啥了,給人家那麼多銅板?”
“我們借地方用用,特地給的賞錢。”
花媒婆一副你燒包的表情。
江舒涵拍拍她肩膀。
到了糧店,族長示意幾個壯勞力往板車上拖糧食。
結完賬,族長手頭那塊碎銀子快要花沒了,一樣糙的粗糧,份量一樣,價格卻貴了三成。
“這怎麼越往南走,糧食反而越貴了呢?”
要知道江南可是漁米之鄉,就算全國鬨乾旱,南方也會有雨水。可是這邊糧價卻比張關還要貴。
族長想了想,“估計這邊的商人已經知道蜀地乾旱的事情了。”
這兒離蜀地不算遠,商人逐利,估計想將糧食運到蜀地那邊高價賣出。之所以這邊比張關貴,是因為張關縣令算是個比較能乾的官員,嚴格控製物價。所以商人不敢隨意漲價。這邊縣令剛死,價格還不由著商人隨意定嗎?
定好糧食,他們直奔腳店。
這次一共定了十一個房,每個人都能進店休息。
這些壯勞力們聽到大家都進去休息,連連擺手,“哎,這不行,咱們得省著點花。”
有人抓抓頭發,“是不是咱們快到襄州了呀?”所以才可著勁兒花?
族長笑而不語,依舊掏錢定房間。
女人們去灶房蒸乾糧,各家出了兩個管事人擠進族長家的房間。
當大夥看到兩個金錠擺放在席子上,一個個都愣住了。
普通老百姓彆說金子,平時連銀子都少見。這會看到有兩個金錠,屠戶下意識拿起一個放進嘴裡咬。
金子是很軟的金屬,隻要是真的金子,一定能咬動。
大夥目不轉睛盯著這金錠看,待看到屠戶從嘴裡拿出來,上麵有兩個牙印,一個個瞪圓了眼睛,“哎喲,媽呀,真的是金子。”
聲音有點高,其他人下意識朝他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小聲點。
財不露白,當心招賊。
大夥紛紛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聲音。
屠戶壓低聲音問,“族長,這金子哪來的呀?”
族長看了眼江舒涵,嘴角勾了勾,“是嫂子挖坑挖到的。”
“哎喲,我的娘咧。嫂子這運氣真是絕了。”幾個大男人紛紛朝江舒涵翹大拇指。
江舒涵擺了擺手,“我隻是碰巧了,要不是族長讓我挖深一點,我真未必能挖到。”想到縣衙後院的事情,她不免有些唏噓,“可惜咱們去的太晚了,縣令貪的那些銀子早就被人搶走了。”
要知道這縣令可是個大貪官,可她進後院的時候,沒看到有人抬箱子,隻看到那些人搶日常用的東西。估計殺了縣令的那夥人早就將貪汙款全部抬走了。
還有縣令的那些家眷家丁,她一個也沒看到,估計也一塊抓走了。
花媒婆搖頭,“這就已經了不得了。要是擱俺們,連這點金子都找不著。”
其他人連連附和,“對,這就不少了。”
江舒涵笑笑,轉移話題,“趁天還沒黑,咱們趕緊拿這些金子買牲口。這個縣城沒了縣令,朝廷很快就會派新縣令下來。咱們還是早點逃吧。”
主要他們是外地人,要是被本地人推出去當罪魁禍首,那才是真的冤枉。
大夥連連點頭。
現在有錢了,他們也不用擔心牛再被人搶去。而且自打後頭有張關縣攔著,他們一路上也沒遇到多少難民。
江舒涵看了眼屠戶的腳,“還得買鞋。”
大家齊齊看向屠戶。他的鞋已經不能稱之為鞋。木板當鞋底,麥草當鞋麵,再用麻繩裹著腳,一直纏到腿彎。就這腳底的麻繩時不時還會被磨破,他還得停下來,重新換麻繩。
其他人比屠戶好不了多少。他們腳上穿的是草鞋。隻有族長和江舒涵兩家當初因為提前出來,兩家的包袱都被埋到山上,走的時候,挖出來正好用。
後來糧食被搶,錢全交了入城費,他們更沒法買鞋子。
哪怕族長後來要到一百兩程儀,這些人也不好意思問他要錢買鞋,實在是張不開嘴,畢竟大夥一路吃喝都指著這一百兩,錢得花在刀刃上,不能浪費。
現在不一樣了,手頭有錢了,江舒涵不忍心看見大家穿這麼簡陋的鞋。
大夥看著江舒涵的目光多了些感激。
族長點頭答應,向各家女人統計,各家要多少雙鞋子,要多少碼。每人兩雙,統計好後,他叫了幾個壯勞力一塊出去添置東西。
女人們到灶房燒水洗澡。自打出了壽安,他們就再也沒洗過澡,頭發都打結了,造得比叫花子還要慘。
江舒涵累得不行,讓兩個兒媳婦忙活,自己先回房間歇息。
累了一天,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過得這麼慘。
沒有肉,沒有魚,每天粗糧下肚,就連大米粥都成了奢望。
江舒涵四仰八叉躺在木板床上,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