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省城回來,江舒涵特地買了一個手機,辦了張卡。
反正跟那兩人已經撕破臉了,也不怕他們再來騷擾他們了。
八月底,許杏和許英收拾包袱去首都。
許杏實習沒什麼錢,許英要交學費。江舒涵給每人一萬塊錢。
許杏知道她媽手裡沒多少錢,這些錢估計還是從爸爸那邊要來的,推辭不要,“我都工作了,哪能再要您的錢。”
許國強省城那套房子大部分都是貸款。又因為是法院拍賣的,遠遠低於市場價,最終拿到手的錢隻有五十萬,江舒涵要縣城這套房子,所以到最後她隻分到了十萬。
這筆錢要負責兩個孩子的學費,就有些捉襟見肘。
江舒涵將錢塞到她懷裡,“你剛去首都得租房子。你沒租過房子,不知道房子最少也得押一付三。而且首都那邊的房租非常貴。還是拿著吧。”
許杏聽到房租貴,想了想還是收下了,“那等我掙了錢,妹妹的學費我來替她出。也減輕您的壓力。”
江舒涵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孩子從來不知道為自己考慮。說好聽點,就是太重視親情,可太為彆人著想也不太好。
江舒涵搖頭,“你已經大了。你妹妹的學費是我這個當媽的責任,不是你的。等我老了,你再儘你的責任。現在你多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吧。你將來如果打算在首都落腳。就多攢點錢在那邊買房子。”
這書裡未來的房價跟她那個世界一樣一直往上升。江舒涵希望這孩子擁有獨立的思考能力。
許杏沒想那麼遠,聽到這話,她心裡也開始期盼起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三姐弟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兒話。直到時間快要到了,兩人才著急忙慌上了車。
許寶頭一回跟兩個姐姐分開,一直等到兩人上了高鐵,背影消失不見他才轉身。
江舒涵拍拍他肩膀,“等你也考到首都,我就把咱家的房子賣了,全家都去首都。”
許寶眼睛一亮,到那時他們又可以重聚了。
那他得好好學習才行。
時間一眨眼到了兩年後,許寶小升初考試。
許英要準備期末考試,沒時間回來。倒是許杏特地請了一周假。
姐弟倆半年沒見,天天在家做好吃的。
這天中午,姐弟倆一塊去超市買菜,剛回來,就見家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男人,看他的背影,瞧著有幾分眼熟。
等兩人靠近,許杏整個人呆住了,許寶愣了一下,大步走過去,“爸?”
許國強回頭,他手裡正拿著一根燒了一半的煙。
兩人很久未見他,比起兩年前,現在的許國強明顯帶了幾分滄桑,胡子拉碴,衣服也是兩年前老款,洗得發白那種。
許杏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陌生。她記憶裡的許國強一直都是那個大著嗓門罵她賠錢貨的男人。她在他身上體會不到半點親情。
隨著年紀越長越大,許杏對過去漸漸模糊。
倒是許寶眼眶微微有些發紅,“爸?你還好吧?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許國強坐牢這兩年,許寶倒是去看過他幾次。頭一回被罵得狗血淋頭,說自己養了一個白眼狼。
再後來,他戾氣少了,卻在許寶麵前罵江舒涵。許寶生了氣,一直沒去看他。
他最近忙著考試,想著等成績下來,他再去看看父親,希望父親到時候彆再罵媽媽了。
沒想到爸爸居然提前出來了。
“爸爸表現好,裡麵給減了刑。”
雖然隻減了幾個月,但是許國強也是耗費了極大的力氣。
許國強看向一直待愣在原地的許杏,臉上是難得的笑意,“小杏,還認得爸爸嗎?”
許杏受寵若驚,點了下頭,隻是眉間多了幾分疑惑。
難道爸爸真的知道錯了?他居然對她笑了。
許寶見到爸爸不再跟大姐大聲說話,笑了,忙打開門,“爸,咱們進去說。”
許國強哎了一聲,走了進去。
已經到了飯點,許寶讓他爸先在堂屋坐著,他和大姐到廚房炒菜。
許家這院子多少年也沒變過,隻是裝修變得比以前新了一點。家具也重新換過,樣式還挺好看。
許國強許久沒有在這樣溫馨的環境中,不免有些束手束腳。他四下看了看,見兒子一直沒回來,便走了出來。
見兒子一個大男人居然燒鍋,許國強臉都黑了,“你媽媽就是這麼對你的?讓你一個男娃燒火?”
姐弟倆正在商量先做什麼菜。突然聽到站在門口的父親來了這麼一句。
許杏臉上的笑容都僵了。剛剛那點受寵若驚消失殆儘。看來她還是高估了監獄的作用。有的人從骨子裡就壞了。怎麼改都那樣。
許寶無所謂笑道,“那有什麼。我媽為了給我掙學費也很辛苦。”
他媽媽說了,想要找到好媳婦,男人得學會做家務。
男人大喇喇坐著等著吃,就算將來結了婚,也得離。就算不離,家裡多半也會因為家務多少,整天吵吵。
彆看他小,其實他早就在心裡打算好了。
他將來一定要有一個溫馨的家。娶個像他媽媽溫柔能乾的媳婦,再生兩個孩子,不管有錢沒錢,都守著他們安安生生過日子。
許國強見兒子毫不在意,心想兒子就不能讓女人帶,瞧瞧那賤人把他兒子帶成什麼樣了,居然躲在廚房做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將來能有什麼大出息。
就在他入神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女聲,“你怎麼來了?”
許國強回頭。
兩年未見,江舒涵有了很大的變化。
明明快四十的人了,卻像三十出頭,她化著淡淡的妝,頭發隨意挽起,身材勻稱,穿著一件米色長裙,顯得知性又優雅。
跟她一比,自己就像是進城收破爛的。許國強有些局促,卻不願意輸給前妻,理直氣壯道,“我來看自己的孩子,不行嗎?”
江舒涵斜睨了他一眼,“就你?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之前那三年對孩子不管不問。坐牢兩年就想孩子了?這是拿她當傻子了吧?
許國強皺眉,“我再怎麼對不起你。我來看寶寶,你總不能攔著我吧?我對寶寶可不薄。”
江舒涵不想當著孩子的麵跟他吵,“行。你看吧。”
狐狸遲早露出尾巴出來。她就等著他出洋相。
吃飯時,許國強又拿許寶進灶房說事。
江舒涵涼涼道,“我怎麼養兒子,不勞煩你操心。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嘛。你以後多操心他的事吧。”
許國強被她一頓呲,想到什麼,到底壓住了火氣。
他腆著臉笑,給兩個孩子各夾了菜,“快吃吧。”
又看了眼許杏,“幾年不見,杏兒比以前懂事了。”
許杏尷尬得笑笑,卻沒接話,她總覺得他爸突然變好有點詭異。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一樣。
吃完飯,兩個孩子在客廳看電視。
江舒涵看向許國強,“我們家可沒有多餘的地方,你請吧。”
許國強期期艾艾道,“你看外麵的天也黑了。你就讓我住下唄。我跟兒子一個屋。”
江舒涵居高臨下看著他,直到許國強漲紅著臉,翻出兜,“你看我這兜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你總不能讓孩子的爹露宿街頭吧。”
江舒涵上上下下打量許國強。沒想到兩年不見,許國強臉皮厚了許多。要是擱以前,他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這人大男子主義,把臉麵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也許彆人看到許國強這樣,會以為他改好了,但江舒涵隻覺得這人更可怕。
這就跟犯了錯誤的男人下跪一樣,不要以為他會改,其他隻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線。
對於大男子主義的人來說,把自己的臉麵扔到地上踩等同於要了他們的命。遲早他會連本帶利將麵子找回來。
現在他這麼做,隻有一個理由,他所圖甚大。
江舒涵看了眼許杏,低頭思考了下,很快答應了,“行啊。你跟寶寶睡一屋吧。”
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她倒要看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第二天,江舒涵去上班。
許杏和許寶在家裡電視,許國強坐到兩人旁邊。
“杏兒啊,你在首都乾得咋樣啊?”
許杏頭也不抬,敷衍道,“還行。”
許國強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太不安全。我看你也不小了,也該找個對象了。”
許杏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急。”
這不鹹不淡的態度讓許國強來了氣,他上前搶過許寶手裡的搖控器,啪嗒一聲關掉。
兩人齊齊回頭,不滿地瞪著他。
許寶想要把遙控器奪過來,“爸,我們正在看電視呢。今天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