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隻陪你看一會會,我還要去燉雞呢。”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蘇水湄卻沒能將目光從那畫冊上移開。她使勁咽了咽口水,努力抑製住自己深沉的呼吸。
這種東西真是……巧奪天工啊。
兩人漲紅了一張臉,畫冊停在第一頁,沒有人往後麵翻。
“你,你翻啊。”蘇水湄結結巴巴道。
何穗意搓了搓汗濕的手,“你,你怎麼不翻。”
蘇水湄道:“我腳蹲麻了。”
“你是腳麻又不是手麻。”
蘇水湄說不過何穗意,她哆哆嗦嗦地伸手,按住了書頁,然後小心翼翼地捏住,輕輕往上掀開。
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蘇水湄的腕子,然後使勁把她往上一提。
蘇水湄驚叫一聲,下意識掀翻了麵前的畫冊。
何穗意往地上一躺,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畫冊。
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是一身中衣,外頭罩了一件大氅的陸不言。
男人攥著蘇水湄的腕子,目光深沉地落到何穗意身下。
何穗意漲紅了臉,跟猴屁股似得,她努力搖頭,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們什麼都沒看!”
蘇水湄:……您這招不打自招真是妙絕。
小郎君低著腦袋,完全不敢看陸不言。
她知道,陸不言一定看到了。
羞死了!
“我的雞呢?”
“雞?啊,對,雞呢?”蘇水湄趕緊去端雞。
雞經過小火慢燉,已經煮好,油滋滋,噴香撲鼻。
蘇水湄一溜煙的提著鍋就往外麵走。
陸不言跟在蘇水湄身後,等小郎君進了自己的屋子,才“哢嚓”一聲把門關上。
蘇水湄聽到關門聲,她莫名想起了剛才看到的畫冊裡麵的東西。
“大大大,大人?”蘇水湄緊張到渾身顫抖,連手裡的雞都端不穩了。
“怕什麼?”陸不言雙手環胸站在門口,背靠著身後的房間門,身上的大氅掛在肩膀上,微微斜著,露出一小片胸膛,平添幾分慵懶肆意。
“男人嘛,看看這種東西,總是無可厚非的。”
“是的,是的。”蘇水湄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她現在是男人,男人是可以看這種東西的。
想到這裡,蘇水湄挺起了胸膛。腳也不抖了,人也不顫了,連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不過……”
不過?
陸不言一個大喘氣,蘇水湄又蔫吧了回去。
小郎君惴惴不安的眼神望過來,楚楚可憐又羞又愧,無地自容。
“這種東西,”陸不言慢條斯理地走到蘇水湄麵前,他俯身湊到她耳畔,聲音輕緩道:“你以後還是跟我一起看吧。”
蘇水湄:!!!
“我,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看這種東西了!”要不是手裡還端著雞湯,蘇水湄已經要舉手發誓了。
男人雙眸下垂,微露不耐。
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想讓她跟他一起看的。
“何穗意是女人,你是男人,她還是個有夫之婦,你覺得你們這樣蹲在一起看這種東西,合適嗎?”
“不,不合適。”蘇水湄心虛低頭,聲音輕輕。
“所以你以後,就跟我看。”男人滿意道:“今天晚上就一起看。”
“啪嗒”一聲,蘇水湄手裡的雞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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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一起躲在被褥裡看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蘇水湄沒有經曆過。
她覺得,難道男人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而枯燥的嗎?
看是不可能一起看的,蘇水湄連夜收拾包袱,趁著陸不言沐浴的時候,孤身一人出了趙府。
她要去寒山寺。
蘇水湄不會騎馬,好在驢也不慢,並且隻用騎上一會兒就行,到了河邊,全程都可坐船去寒山寺。
她必須要在陸不言找到長公主前,先找到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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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不言沐浴完出來,看一眼擺在床上的畫冊,想了想,用被褥蓋好。
覺得不夠,然後又蓋了一層。
覺得還是不夠,然後又蓋了一層。
仔細檢查了一下被壓在十層被褥下麵的畫冊,陸不言滿意點頭。
嗯,不錯,很好。
雖然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跟蘇水江一起看畫冊,但這種事情大家都有第一次。
跟誰不是跟呢?
跟那唇紅齒白的小東西窩在一個被褥裡,看到他被羞得滿麵通紅的樣子,陸不言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不過,那小東西人呢?
難道是太害羞,躲起來了?
陸不言走到衣櫃前,裝作無意地伸手敲了敲。
衣櫃裡沒有動靜,他伸手打開,裡麵沒有人。
不在衣櫃裡?
陸不言又走回床邊,在床前來回踱步,然後猛地彎腰往床底下看。
這裡也沒有?那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外頭房廊傳來腳步聲,陸不言轉身,正對著門。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陸不言開口道:“快點上……”話說到一半,陸不言發現進來的人居然是鄭敢心,而不是蘇水江。
鄭敢心聽到陸不言的話,再看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老大。
剛剛沐浴完的老大一襲素白裡衣,黑發披散,衣襟散亂,濡濕水汽尚未散儘,空氣裡還殘留著皂角的清香。
尤其是那張冷峻麵容,被染上了緋紅之色,眉眼也柔和不少,一抬眼,一撇眉,都漂亮的不可思議。
鄭敢心卻深知漂亮的男人都不是好惹的這個道理,尤其這個漂亮男人還是陸不言。
他連忙擺手,婉拒道:“老大,這不合適,不合適……”
陸不言:……
“你過來乾什麼?”陸不言不耐煩地扯上衣襟。
鄭敢心終於想到正事,他正色道:“楊彥柏這麼多天了,還沒醒,不僅沒醒,今日一早還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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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不言穿戴完畢,跟鄭敢心去到楊彥柏的屋子。
自從那日裡從江湖書生那回來後,楊彥柏就被安置在這裡。
起初,眾人以為是他體質弱,不像胡離和鄭敢心中了迷藥,那麼快就能醒。
可等薑娘都醒了,他還在睡。
就姑且認為薑娘的體質比他好吧。畢竟這位大公子日日留戀美人香,身體被掏空了也很正常。
不過一連睡了那麼多日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尤其是今日一早還吐血了。
趙大郎立刻請了府內醫士過來查看,醫士看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再看看。
這一看,到了晚間,楊彥柏吐的血越來越多,幾乎染紅整條被褥。
“老大,你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鄭敢心一臉擔憂的用巾帕堵住楊彥柏的嘴。
陸不言上前,“彆堵了,你再堵也堵不住。”
鄭敢心歎息一聲,“這不是怕弄臟人家被褥嘛。”
楊彥柏:……幸好老子暈著,不然早就被你氣死了。
陸不言試探了楊彥柏的鼻息,微弱,很弱。他道:“狐狸呢?”
“去叫了。”
胡離急匆匆趕過來,“怎麼回事?”
“你先看看他。”陸不言側身讓出自己的位置。
胡離坐到楊彥柏身邊,搭脈。
胡離的麵色愈發凝重,房間內一瞬陷入沉寂。
黑一和黑二也出現了。
胡離問他們兩個,“睡了這麼久,一直沒醒嗎?”
“是。”黑一站在一旁,“我們以為大公子隻是累了。”
胡離搖頭,“是中毒了。”胡離鬆開楊彥柏的手腕,與陸不言道:“一種很厲害的毒,我沒法解。”
“毒?為什麼會中毒?”陸不言皺眉。
胡離猜測,“可能是那個時候,那些江湖人下的。”
“可是怎麼單單毒他呢?”鄭敢心不解。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是中毒了,如果七日之內不解毒,怕是就沒命了。”
黑一立刻跪地道:“請胡副使解毒。”
黑二也跟著跪,“請胡副使解毒。”
狐狸搖頭,“我解不了。”
黑一麵露焦色,“那我去京師……”
“你想去京師請太醫過來?就算是快馬加鞭,來回也要數月。”陸不言打斷黑一的話,“人都要臭了。”
黑一垂下臉,手握上了自己腰間的短刃,“如果大公子去了,黑一絕不苟活。”
黑二也按上了自己腰間短刃。
氣氛瞬時凝重起來,眾人皆將目光看向楊彥柏。
楊彥柏躺在那裡,麵白如紙,幾乎連呼吸都感覺不到。
“其實,”一直沒說話的趙大郎道:“寒山寺有位高僧,醫術極好,或許能請他來看一看。”
“我去。”陸不言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胡離略思片刻,也跟了上去。
鄭敢心也要去,陸不言停住腳步,“你跟黑一和黑二留在這裡。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尤其不要讓不相乾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