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2)

“你還有同謀?”胡離抬眸看向鄭敢心, 風雪越大,迷亂了兩人的眼。

“是誰?”胡離問。

鄭敢心道:“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嗬, ”胡離笑一聲, “你這個憨憨啊,沒證據的事,隻憑你一張嘴,你讓彆人怎麼信你呢?”

“我有證據。”鄭敢心截過胡離的話。

胡離雙眸微眯, 吐出一個單音,“哦?”

“我將它放在京師裡了, 等回去, 我會告訴你們的。”

“是嘛。”胡離笑一聲,頷首道:“行啊,那等回了京師, 你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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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鄭敢心送回去, 胡離又返回房間。

門虛掩著, 胡離單手推開門, 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側對麵那張掛著帷幔的床上印出兩人身影。

冷陽穿窗而入, 堪堪照到床腳。身形高大的男人壓著身下身形纖弱的小娘子, 紅著眼尾, 閉上眼,唇齒相貼。

胡離愣在那裡,他麵色一沉,上前一步, 卻突然止住。

吃醉了酒的男人尚存幾分機敏,他下意識單手攬住懷中的小娘子, 黑沉眼眸中透著一股猩紅之色,猶如野獸一般穿透帷幔而來。

胡離與其對上眼。

男人的眼神中沒有平日裡的半分清明,如今看著他,就像是一隻被入侵了領地的凶獸,對著他露出了最凶狠的殺意。

胡離警惕地伸手,攥緊身後的劍。

陸不言那處,那柄被置於他言枕邊的繡春刀也感應到了男人的殺氣,嗡嗡作響。

氣氛古怪而凝結起來,“唔……”打破這一嚴肅氣氛的是小娘子軟綿綿的一聲悶響。

軟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哼唧。

聽到這聲音,吃醉了酒的凶獸眼神中透出一股迷惘。他眨了眨眼,寶貝似得將懷裡的小娘子往床鋪裡麵藏了藏,然後用被子蓋好,拍一拍,再惡狠狠地瞪向胡離。

胡離笑一聲,眼神卻是清冷的,他不知想到什麼,嘲諷一笑,然後朝陸不言舉高雙手,慢慢倒退著出去了,順便替兩人關上了房門。

溯風陰寒,刺骨而入。胡離仰頭,鼻息間的酒味尚未散儘。

他從寬袖內抽出一塊帕子,帶一點淡淡的女兒香。

胡離將帕子疊起,一折三,然後紮在了雙眼上。

帶著臉上的帕子,胡離順著房廊慢吞吞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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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水湄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就像是被人按著狠狠打了一拳似得。她努力地睜開眼,率先看到的是頭頂樸素的帷幔。

有點陌生。

蘇水湄的腦子停頓了一會兒,她慢慢轉頭朝四處望去,然後對上了一張臉。

白皙俊美,唇紅頸長,此刻正閉著眼,睡得酣熟。

記憶慢慢回籠,蘇水湄想起昨夜之事。

她似乎是喝了一杯酒,然後……然後呢?發生了什麼?蘇水湄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卻發現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看到自己身上完整的衣物,然後又瞥一眼陸不言,身上的衣物亦是十分完整。

幸好,幸好,昨夜應該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們兩個隻是不小心睡了一個床鋪……摔啊!都睡一個床鋪了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蘇水湄有點崩潰,她努力抑製住這種情緒,收斂下來,然後再看陸不言的臉。

男人睡得很熟,應該是酒氣還沒過。就算她一驚一乍的,他都沒有醒過來。

突然,蘇水湄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她眯著眼湊近陸不言,指尖隔空點了點他的唇角。好像,好像破了一點?像是……牙印子?

男人薄唇微抿,蘇水湄看不太清楚。她伸手在陸不言麵前揮了揮,發現男人確實睡得死熟,這才大著膽子用指尖按著他的唇角輕輕撥開,並催眠自己這隻是一隻睡著的大貓咪。

濕潤的唇角被撥開,露出潔白的牙齒,蘇水湄看清楚了,真的是牙印!

小娘子嚇得麵色一白,迅速左右四顧,然後安慰自己,這個牙印一定是陸不言自己咬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樣想完,蘇水湄好歹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正準備溜之大吉之時,不自禁的又想起那個牙印。

還是再確定一下吧。

蘇水湄又偷偷摸摸地湊上去,她撥開陸不言的唇,仔細分辨牙印的形狀和位置。

這個位置和這個形狀的話,靠自己是咬不出來的……蘇水湄正思索間,指尖突然一疼。

她霍然收回手,一抬頭,正對上陸不言那雙漆黑暗沉的眸子。

即使是剛剛醉酒清醒,男人眼中也並未多添半分睡意,反而更多了幾分淩厲之色。

男人依靠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咬了口中的異物一口後,將蘇水湄纖細的身體猛地往身下一壓,然後反手一剪。

蘇水湄被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搞得頭暈腦脹,本來就暈的腦袋更暈了。而且腕子也疼得厲害,像是要被人折斷了。

“江弟?”陸不言看清楚自己身下的人是誰,他皺眉,鬆開蘇水湄起身。因為動作太大,原本就鬆垮垮的衣襟被扯開,露出白皙勁瘦的胸膛。

蘇水湄揉著自己被攥疼的腕子坐起來,略氣惱地瞪一眼陸不言。

“對不住,我睡懵了。”陸不言道歉道。

蘇水湄垂眸,正欲說話,卻不想扯到自己唇角的傷口,疼得一哆嗦。

“怎麼了?”陸不言一邊鎮定地係上衣襟,一邊側頭去看蘇水湄。

發現自己跟昨天剛剛結拜完的兄弟睡在一張床上,這種事情其實也是很常見的吧?

同在一張床上,還睡得這麼近,蘇水湄下意識呼吸一凜,往後一退,這一退就退到了床沿邊上,然後上半身往後一衝,頭朝下的徑直往下翻去。

陸不言眼疾手快去拽人,卻不想蘇水湄慌亂之間抓住了他的衣襟,直接就把他給帶倒了。

帷幔曳地,卷著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將他們兩人緊緊纏縛住。蘇水湄和陸不言像兩隻被捆在一處的蠶寶寶,緊密貼合,嚴絲合縫。

“哢嚓”兩聲,係著帷幔的架子發出輕響,大片帷幔落下。細薄的帷幔遮蓋了視線,晃白一片籠罩於兩人之上。

薄膩的紗,香軟的人。

似乎有什麼記憶欲衝破牢籠。

“喲,玩捉迷藏呢?”一道輕挑聲音從門口傳來。

蘇水湄神色一凜,從指間滑出一根繡花針,“撕拉”一聲,帷幔被從中割裂,她像隻終於從囹圄之中逃脫出來的小獸一般拚命攀爬,一直到脫離那層薄紗,整個人才堪堪站穩。

陸不言坐在她身後,抬手揭開身上已經變成碎步的薄紗,慢條斯理起身,如若沒有看到他發紅的耳廓,胡離還真當他這位老大身正不怕影子斜呢。

這都不知道斜哪去了,還裝模作樣呢。

胡離靠在門邊,看著蘇水湄擦過他,急匆匆離開。

陸不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將破破爛爛的薄紗往床上一堆。床鋪淩亂,昨夜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連被褥都掉到了地上。再加上屋子裡冷得像冰窖,也怪不得小郎君睡著睡著就往他懷裡鑽。

陸不言隨意一卷鋪蓋,然後褪了身上滿是酒氣的衣裳,換了另外一身勁瘦黑衣。

胡離看著正在銅盆前淨麵的陸不言,若有所思地走過來。

陸不言看著湊到自己麵前的胡離,下意識偏頭往後躲,“乾什麼?”

胡離一本正經道:“老大,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陸不言拿著帕子的手一頓,耳廓又紅一些,臉上卻依舊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冷冰冰道:“看個屁。”

“嘖嘖嘖……”胡離搖頭,一臉的不忍。

看到胡離的表情,陸不言忍不住開始好奇。

他真是一點都記不得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在自己身邊來來回回晃悠的胡離,陸不言忍不住提問胡離。

胡離道:“老大,我這個人呢,做人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你知道的,像你這樣的至親好友,我一般都會打對折。”說著,胡離朝陸不言伸出了手。

陸不言瞪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把你腿打折?”

胡離假裝不在意地縮了縮腿,“算了,反正昨晚上做錯事的人也不是我。”說完,胡離假意要走,剛剛踏出一步,就被陸不言給拽了回來,然後被迫攤開手掌,掌心被陸不言正正經經放了一顆銀兩。

“一兩銀子?”胡離看著自己掌心的一兩銀子,掂了掂,無奈搖頭,“老大,你也太窮了一點吧?以後要怎麼養媳婦?”

“我不會成親的。”陸不言想也不想便道。

胡離假裝沒聽到,他收好那一兩銀子。毫毛再小也是毛。

“可以說了吧?”陸不言見胡離左顧右盼,就是不說話,有些不耐煩起來。

胡離關了門窗,把陸不言拉到屏風後麵蹲著。

陸不言:……

“談論這種事情自然要隱蔽一點,不然會壞了人家小郎君的名節的。”

小郎君的……名節?陸不言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斜視胡離。

胡離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立刻站起來道:“算了,既然老大你不想聽……”

陸不言“唰”的一下抽出自己的繡春刀,抵在胡離的脖子上,陰森森道:“說。”

胡離立刻舉起雙手,慢吞吞轉身,麵對陸不言,訕笑道:“你看,這樣就簡單多了嘛。”

陸不言掀了掀眼皮,將繡春刀收起來。

胡離又拉著他往角落裡蹲。

時間拖得越久,再加上胡離這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鎮定如陸不言,也難免驚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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