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2)

胡離一路將陸不言背到屋內,然後往床榻上一摔。

“唔……”男人捂著傷口悶哼一聲。

胡離立刻道:“我給忘了,老大你還脆弱著呢。來來來,給我看看傷口。”

雖然陸不言的身體底子好,但受了傷的他現在躺在床榻之上,在胡離麵前就跟一塊肉被放在砧板上沒有任何區彆。

胡離單手挑開陸不言身上的衣服,見男人露出抗拒之相,立刻道:“哎呀,老大你害羞什麼?剛才那褲子不還是我給你穿的?”

從老人家的屋子裡出來前,陸不言拽著被褥不肯放,胡離問,他也不說。最後還是胡離從一旁的臟褲子和新褲子上知道了真相,硬生生扯開被子給陸不言換了條新褲子。

這對於陸不言來說,真是羞恥至極的血淚史。

“剛才那是我沒有防備。”陸不言咬牙切齒。

胡離托腮,“雖然老大你現在有防備,但你受了傷可打不過我,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也是輕而易舉,易如反掌吧?”胡離攤開雙手上下翻了翻,調笑著道。

陸不言眯眼,正欲起身給這個玩意一拳,卻一個不防,被胡離扯住了裹著傷口的白布一端。

“這上麵綁的什麼啊?這麼粗糙,我給你取下來,換新的。”胡離一手擋住陸不言的拳頭,一手粗手粗腳地拉扯,男人眉頭深皺,忍著沒動。

胡離替陸不言將那白布解開,露出裡頭猙獰的傷口。

胡離湊上去看,然後搖頭,“嘖嘖嘖,這傷口要是再深半寸,老大你可就沒命了。”說到這裡,胡離麵色一沉,“到底是誰乾的?”

“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不會是楊宰相的人吧?”

“不知道。”陸不言搖頭,見胡離從寬袖暗袋內取出一白瓷瓶,一抬手,正欲倒,陸不言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唇角微抖,問,“疼嗎?”

胡離笑一聲,“不疼的。”

陸不言鬆開了手,胡離毫不客氣的往下一倒,半瓶沫沫糊在了陸不言的傷口上。男人疼得麵色煞白,憑借著男人的骨氣才沒有痛呼出聲。

胡離雙手按住陸不言,緊張道:“老大,你彆動,不然藥粉都撒了,這可是我精心研製的金瘡藥,比一般的好用多了,就是疼一點。”

這不是疼一點,簡直就是要疼出人命。

陸不言額上滿是冷汗,他艱難地瞪胡離一眼,然後伸出手,揮開他,“滾一邊去。”

“老大,你怎麼翻臉不認人呀。”胡離拿著手裡的白布往旁邊站了站。那白布沾著血滾到地上,長長一條。

胡離拿起來,一臉奇怪,“這白布條怎麼這麼奇怪?”他湊上去嗅了嗅,“嗯?除了血味怎麼還有一股味道?”

胡離上下翻看,盯著看了半響,然後憑借他多年老司機的經驗,突然一臉詫異地轉頭直視陸不言道:“老大,這玩意好像是女人的裹胸布啊?”

“咳咳咳……”陸不言聽到此話,捂著傷口一陣亂咳,然後艱難的從床榻上起身,一把扯過那東西往懷裡塞。

胡離一臉八卦地湊上來,“老大,你這是春心萌動,夕陽紅了?”

“滾。”陸不言毫不客氣,劈頭往胡離臉上扔出一個字。

“嘖,不說就不說嘛,還藏著掖著呢。”胡離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搖頭晃腦出去了。

走到門口,男人仰頭看向頭頂天空之色,臉上的嬉笑之色陡然全部消失,整張臉變得異常嚴肅。

他略煩躁地行在房廊之上,遠遠看到小郎君從趙家大郎的院子裡出來,正往他這邊來,便止住了步子,停在那裡。

蘇水湄悶頭走著,心中有事,神色恍惚之際突然撞到一個人。她仰頭,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麵前的胡離。

男人笑著,風流多情的模樣是小娘子們最喜歡的。

“對不住,胡副使,沒有看到你。”蘇水湄趕緊道歉。

“沒事,你輕飄飄的,我還以為是哪個仙女飄過來了呢。”胡離雙手負於後,說話時微微傾身,一臉調笑。

蘇水湄麵色微變,尷尬又緊張,“我,我是男人……”

“哦,對,說錯話了,應該是仙男。”胡離一臉鄭重的糾正。

蘇水湄被他逗笑了,“這世上哪裡有什麼仙男啊。”

胡離搖頭,“瞎說,我麵前不就站著一個嗎?”

沒有人不喜歡讚美,尤其還是被這樣俊朗的男人讚美,蘇水湄眉開眼笑。

見小娘子笑得這麼甜,胡離突然道:“我還真是舍不得。”

“啊?”蘇水湄沒有聽清楚。

胡離歎息一聲,盯著蘇水湄的眼睛,認認真真道:“我還真是舍不得把你讓給彆人。”

蘇水湄覺得胡離這話奇怪,她道:“胡副使,你要將我讓給誰?我是我自己的,什麼讓不讓的?”

胡離動了動眼眸,突然恍悟,“是啊,你是你自己的。嗯,對,沒錯,你是你自己的。”嘟嘟囔囔著,胡離側身繞過蘇水湄,繼續往前走。

蘇水湄轉身,看著胡離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摸不著頭腦,那就不想了吧。她繼續往陸不言的屋子裡去。

折騰了這一日,天色漸暗,蘇水湄進去的時候,陸不言正在藏什麼東西。

“老大,你乾什麼呢?”

陸不言的手肘壓著枕頭下麵的裹胸布,麵不改色心不跳,“問個屁。”

蘇水湄:……

算了,生病的孩子脾氣暴躁一點也沒關係……個屁!

她好心好意來看他,他居然這副態度!

蘇水湄淡淡“哦”一聲,轉身就走。

陸不言見人要走,急了,立刻起身,卻不想牽扯到傷口,悶哼一聲。

蘇水湄聽到聲音,立刻上前扶住陸不言,緊張道:“老大,你沒事吧?”

“沒事。”陸不言順著蘇水湄的力道往下躺,“死不了。”

“……哦。”蘇水湄撇了撇嘴,又要走,被陸不言攥住了腕子。

“等一下。”

“嗯?”蘇水湄轉頭,看向陸不言。

男人卻不看她,偏開了頭,說,“陪陪我。”此話一出,男人的耳廓不自禁便紅了。

小娘子不知為何,杏腮之上也浮出一點緋紅之色來。

她聲音細細道:“哦。”

.

冬日的天總是暗得特彆早,蘇水湄坐在床邊,單手托腮,盯著陸不言看。

男人被蘇水湄看得不自在,又偏了頭,盯著一側帷帳,然後問,“你看我乾什麼?”

蘇水湄道:“不是你讓我陪你的嗎?”

陸不言一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小娘子突然起身。

陸不言盯著她看,隻見蘇水湄走到衣櫃前,打開,從裡麵抱出被褥。

“你乾什麼?”陸不言躺在床上,看著蘇水湄半跪在地上打地鋪。

“你受傷了,我留下來照顧你。”

男人心跳加速,心裡甜蜜的要死,上麵卻嘴硬道:“有趙家的家仆。”說話的時候男人並沒有發覺自己瘋狂上揚的唇角。

“他們心不細。”

小娘子彎曲著身子,露出纖瘦的背脊和盈盈一握的細腰,順著往上,能看到她垂落的白嫩脖頸和漂亮的耳後側麵線條。

柔美,溫暖,漂亮。

這樣一個人,他居然會認為是男人……他簡直就是個瞎子!

陸不言深深閉上眼,眼前又浮現出在老人家屋子裡看到的場麵。

喉頭又甜腥腥的像是要湧出血來,陸不言氣血翻湧,不能自抑,他趕緊睜開眼,就見小郎君已經打好地鋪,正在褪下鞋子。

冬日鞋子厚重,脫下來的時候將裡頭的羅襪也帶了出來,那隻瑩白玉足就那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陸不言麵前。

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就是好看。

陸不言偏頭,把臉蒙在被子裡。

蘇水湄將羅襪穿好,一抬頭,看到陸不言的動作,下意識便問,“老大,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前段日子失血過多,現在又被捅了一刀,蘇水湄委實覺得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混得有點慘。

“沒事。”男人悶悶的聲音從被褥裡傳出來,他睜著眼,努力抑製住自己沙啞的語氣,“你出去。”

“啊?”蘇水湄不解。

陸不言道:“一個男人,在彆的男人房間裡打地鋪,你知不知道羞恥?”

蘇水湄:“……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怎麼突然還發脾氣了?

蘇水湄輕噘了噘嘴,覺得男人古古怪怪的。她重新坐在地鋪上,然後蓋好被子,閉上眼。

陸不言聽到身後OO@@的動作,卻沒有聽到腳步聲和開門聲,他把臉從被子裡露出來,睜開眼去看,隻見小郎君已經躺好開始睡覺。

屋內亮一盞琉璃燈,琉璃燈的光色比油燈亮多了。

陸不言能清楚看到小郎君的臉。

彎彎的眉毛,卷翹的眼睫,小巧的鼻子,嬌豔欲滴的唇……那唇的味道他嘗過,香,軟,甜,比世上最好吃的糕點還要再好吃上十分。

陸不言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然後又猛地閉上眼。

不能看,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老大。”躺在那裡的小娘子突然開口。

“嗯?”陸不言下意識回應。

“我,我可能這幾日就要回京師去了。”

陸不言掩在被褥裡的手瞬時攥緊,然後又緩慢鬆開,“是時候差不多回去了。等我傷好了,我們一起回去。”

地鋪那裡沒有回音,陸不言想了想,又道:“你先走也好,這裡太危險了。”一個女子,確實不適合待在這裡。

不過她一個女子,為何要女扮男裝入錦衣衛呢?

陸不言半眯起眼,假裝無意詢問道:“對了,你說你有個雙胎姐姐?生得一模一樣?”

“對。”蘇水湄不知道陸不言怎麼突然提到這事。

男人淡定“哦”一聲,“我先前與她有過一麵之緣,是個極漂亮的小娘子。”

蘇水湄:……您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而且你還說,“看個屁”。

“是嗎?能得大人誇讚,是姐姐的榮幸。”蘇水湄假笑。

男人躺在那裡,半闔著眼,眼睫垂落,平添靜謐之色。

蘇水湄這才發現,男人的眼睫居然生得這麼長。

“不知可有婚配?”陸不言又問。

“啊?啊,那個,這個……”蘇水湄一頓抓耳撓腮,憋了半天,“姐姐還小。”

“及笄了,不小了。”陸不言摩挲著指腹,輕斂下眉眼,嘴角上揚,“對了,你跟平遙的婚事就作罷吧,你年紀小,不懂事,平遙那邊也要死要活的,既然不合適,就不必勉強了。”

您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雖然蘇水湄心中有諸多疑問,但現在事情突然迎刃而解,她也不會再過多追究,隻覺得慶幸。

陸不言又問,“對了,你姐姐如今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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