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唐星舟送單意回宿舍。
單意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 飯堂阿姨剛才那個仿佛在看著豬的表情一直在她的腦海裡久久不能忘。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唐星舟停下了腳步,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她:“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辣的?”
她那句“你不是不喜歡吃辣的嗎”,說出來的時候太過自然。
唐星舟起初沒有察覺到, 有點後知後覺。
單意睫毛微顫, 眼睛因為心虛都不敢看他,“我猜的呀, 你不是清城本地人嗎, 口味一般都偏淡。”
唐星舟發現了好玩的地方,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清城本地人?”
單意這回靈機一動, 明明是胡謅八扯的卻一臉的理直氣壯,“因為你說話有口音!”
唐星舟:“……”
單意說完怕他再繼續追問, 指了指那棟樓, “我先回去了, 拜拜。”
然後馬上轉身往女生宿舍樓跑去。
唐星舟看著她的背影, 並沒有馬上離開。
他突然就有一種感覺,她會不會回頭。
單意跑到樓梯前,上了兩個台階後, 心裡算了下時間,想著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於是微微轉了下頭。
兩人的目光瞬間相撞。
少年身姿頎長, 未動半分,依舊佇立在宿舍門前的那棵木棉樹下。
在看到她回頭後,他驀地一笑, 清雋的眉眼因為染上了笑意而愈發生動了些。
眼睛更甚, 漂亮的眸子像黑夜般幽深, 藏著那稀碎的星光,正在淺淺地熠動著。
唇邊那上揚的弧度遲遲未抿下去,他平日裡那張有些冷淡的麵容變得柔和了幾分。
頃刻間,單意覺得這世間最美的風景都不如他。
笑得也太犯規了吧。
*
最近是考試周,一月底左右清大就要放寒假了。
這段時間單意宿舍的人都窩在被窩裡複習,哪也不去。
期末考試後是一月底,清大的寒假放到元宵節後。
單意的世界上沒有暑假和寒假的概念,每次放假就是她打工的日子。
卓起這個寒假要在酒吧幫他哥乾活,聽到她要打工,就讓她來酒吧做服務員,白天乾活,晚上還是駐唱,一人拿兩份工資。
單意自然是樂意的,有錢她當然乾嘛不賺,於是這事就定了下來。
溫怡然在宿舍聽到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問道:“意意,那裡還缺人嗎?”
單意倒是有點意外,“你也想去嗎?”
溫怡然點點頭,“想賺點生活費。”
這是其一,其實她是存了點私心的。
單意:“行,那我問問卓起。”
“好。”
卓起聽到單意說她舍友也想在這裡打工,二話不說就同意了,說剛好還差一個人。
卓一正在吧台上擦著酒杯,嘴裡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聽到卓起說還要再加一個人來這裡的時候,翻了個白眼給他。
“你到底是不是想泡她?”
他這間酒吧根本就不差人,服務員多的是,而且基本都是男生。
他同意讓單意來完全是看在她是酒吧駐唱的份上,加上自己弟弟軟磨硬泡的實在煩人。
結果現在還要再加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女生,他又要多出一份工資。
當他的酒吧是拿來當慈善的嗎?
卓起還是那句話,“沒有。”
卓一冷哼了一聲,直截了當地說:“慫。”
卓起沒說話,背過身去繼續乾活。
……
考完試的第二天,單意帶著溫怡然來酒吧開始乾活。
進去的時候剛好碰到卓一,她喊了一聲,“老板好。”
卓一明明看到她人了,卻一個眼神都不給她,直接越過她離開了。
單意不解,指著他離去的方向問卓起,“你哥他今天心情不好嗎?”
卓起擺擺手,“不用管他,他就是更年期犯了。”
單意恍然大悟,“原來你們男生也是有更年期的啊。”
她又看了他一眼,“你哪天更年期犯了記得跟我說,我一定跟你保持距離。”
卓起:“……”
好像把自己也套路進去了。
/
酒吧白天的客人並不多,所以單意和溫怡然就是簡單地搬搬裝酒的箱子和搞搞衛生。
溫怡然正站在一個椅子上,擦著酒櫃上麵的灰塵,有一個男服務生搬著東西從她那邊走過,因為箱子太大擋住了視線,所以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椅子。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往後倒去。
“小心——”
卓起剛好看到這一幕,眼疾手快地伸出雙手,將她整個人公主抱了起來。
溫怡然的手下意識勾住男生的脖子,她一仰頭就看到男生堅毅的下巴,再往上是她熟悉的臉龐,心臟頓時漏了好幾拍。
聽到聲音馬上從另一邊趕來的單意看到這一幕,馬上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怡然,沒事吧?”
她的聲音讓兩人都回過神來,卓起鬆了鬆手,把人放在地上。
“我沒事。”溫怡然重新站穩後搖了搖頭。
“還好有他。” 她看向身旁的男生,“剛才謝謝你。”
卓起爽朗一笑,“沒事,你人沒事就好。”
說完他馬上變了臉色,朝剛才不小心碰到溫怡然椅子的那個男生一頓斥責,“你怎麼乾活的?”
男服務生連忙向溫怡然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溫怡然:“沒事。”
男服務生得到當事人的原諒後,又詢問卓起,“那起哥,我去繼續乾活了?”
卓起指了指沒擦完的酒櫃,“你來擦。”
那個男生哪敢不同意,“沒問題,我現在就擦。”
於是他馬上搶過溫怡然手裡的那塊抹布,賠著笑臉,“我來我來。”
單意在一旁插話,“起哥訓起人來還挺人模狗樣的。”
卓起嘿了一聲,“你不是文科生嗎,人模狗樣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
單意笑了,“你忘了高中那會,自己說的‘登堂入室’了嗎?”
“靠,又是臨神那家夥跟你說的吧。”
“昂,誰讓你之前笑他吃糯米雞吃撐了的事。”
“事實還不讓人說,還不是因為那個糯米雞是小檸檬給的。”
“那也是他自己願意吃的。”
溫怡然就靜靜地站在那裡,聽著他們兩人一來一回,在那裡說著以前的事。
也是她不知道的事,她眼神落寞地斂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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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後,酒吧開始熱鬨起來。
單意照常上台去駐唱,有不少人都點了歌,她一首一首地唱著。
卓起去給客人送酒,有時會經過舞台那邊,女生的嗓音像是在講故事,每一首歌都會有不同的味道。
“命中注定不能靠近
愛你的事當做秘密
怕驚擾你從此遠離……”
他聽到這句歌詞的時候,腳步一頓,轉了下頭去看舞台那邊。
女生坐在高腳凳上,烏發紅唇,頭頂的聚光燈落在她身上,像暗夜裡的精靈。
平日裡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閉著,沉迷演唱。
他自嘲一笑。
這歌詞,還挺應景。
……
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單意走下舞台去喝水,剛才唱歌唱得她口乾了。
結果水一下子喝多了,於是她跑了一趟洗手間。
酒吧裡的男女洗手間是沒有分開的,一左一右。
單意在外麵的洗手台洗手的時候,旁邊有個中年男人,身材略微肥胖,手還放在褲子那裡,一邊係著皮帶,從另一邊的男士洗手間走了出來。
男人一靠近,單意就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跟他故意隔開了點距離,準備洗完手就馬上走人。
碰巧男人有所察覺,抬頭剛好就看到了她的正臉,一下子就認出了她。
“你不就是剛才在台上唱歌的那個妞嗎?”
“近看你,長得更漂亮了。”男人腳步不穩地靠近著她,上下打量著,眼神色眯眯地,朝她招招手,“開個價吧,今晚跟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