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意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唐星舟,愣神之際,鬆開了放在滑板上的一隻腳,緊急刹車,強迫自己停了下來。
但是又因為情況緊急,她沒留意到前麵有顆小石頭躺在路邊,滑板擦過凹凸不平的石頭,往一邊飛去。
單意的人也跟著一起。
滑板和地麵碰撞的聲音,還有單意摔倒在地的聲音混織在一起。
後麵一直跟著的卓起連忙跑上前去,“意姐!”
單意的左膝和手肘處都破了點皮,已經有血慢慢滲出來了。
她咬著牙,人還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那個站在原地一直沒動過的男生。
唐星舟垂著眸看她,目光淡漠,神色也是一片冷意,也沒說任何話。
單意被他這個眼神傷到了,又把頭低了下去。
卓起作勢要扶她起來,“我帶你去醫務室。”
單意卻推開他,“不用,我還沒廢。”
摔個跤破了點皮而已,都是小傷。
她以前經曆得多了,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隻不過疼的不是傷口,是唐星舟對她的態度。
她接受不了他對她的冷眼旁觀。
心口處那裡的疼,比傷口疼多了。
單意用沒有受傷的那隻右手撐著地麵,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
她也沒再去看唐星舟,徑直朝校醫室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一瘸一拐的,穿著夏天的短衣短褲,皮膚又白,所以左手肘那裡的傷口格外地顯眼。
卓起知道她不想讓自己扶著,但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去校醫室,於是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旁邊。
單意知道他跟著自己,也沒阻止。
她想起那個滑板,對他說道:“不好意思,你的滑板壞了,我改天再賠你一個。”
卓起擺擺手:“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也早就想換新的了。”
單意這回的態度卻很強硬,“不行,是我弄壞的,我要賠給你。”
卓起卻話風一轉,“朋友之間說什麼賠不賠的,你請我吃個飯就好了。”
單意走得慢,兩人的聲音依稀還能傳到這邊,所以唐星舟和周慕齊都聽到了這番對話。
周慕齊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意有所指地說道:“多好的機會啊,是我也把握住。”
喜歡的人跟她喜歡的人鬨彆扭了,此時不乘虛而入,更待何時。
唐星舟何其聰明,自然是聽懂了周慕齊的話中有話。
他眼神死盯著那兩人的背影,垂在腰間的手握成了拳。
周慕齊這時又火上添油了一把,“走吧,人家有護花使者陪著,你……”
他話還沒說完,身旁的男生大步往前邁去——
然後一手穿過女生的腿彎,一手攬住她的腰身,直接從身後將單意公主抱了起來。
前後動作十分流暢,將人穩穩當當地抱在了懷裡。
單意動了動自己的腳,“你乾什麼?”
“送你去醫務室。”
他下巴緊繃著,看都沒看她,聲音也是一樣的冷。
卓起正要一起跟上去,卻被走過來的周慕齊製止住。
他說了一句跟單意剛才一樣的話,“你乾什麼?”
周慕齊嘖了一聲,話語直接,“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跟唐星舟在單意心裡最大的區彆。”
卓起還想往前的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他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人的第一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單意剛才拒絕了卓起的攙扶,但是卻接受了唐星舟的公主抱。
她在卓起麵前從來都是那個堅強的、張揚的、自信的形象。
人前也是。
可那副柔弱的、害羞的、膽怯的另一麵,唯獨唐星舟能看到。
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到。
這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彆。
最大的區彆。
卓起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
唐星舟抱著她來到了學校的校醫室。
校醫是個年紀大概三十歲的女人,看到這種男生抱著女生的來的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看了一眼女生的傷口,伸手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指,“把人先放那裡吧,我去拿消毒水。”
唐星舟照做,將人放下。
單意鬆開自己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偏過頭去沒看他。
女校醫很快就拿了消毒水和棉簽過來,她看了一眼兩人。
男生冷著一張臉,女生也不說話。
女校醫就當這小情侶是吵架了。
她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手裡拿著消毒水,準備給單意處理傷口。
“做男朋友的,心胸要開闊。女朋友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聞不問的,到頭來心疼的還不是自己。”
單意還是沒看他,自顧自地解釋:“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一副要跟他撇清關係的模樣。
女校醫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萬事好商量,彆動不動的就鬨分手。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總喜歡把分手掛在嘴邊。”
單意:“……”
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女校醫:“我先給你消下毒,可能會有點疼,小姑娘忍忍啊。”
話剛落,帶著消毒水的棉簽一碰到單意的傷口,她就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哎,你彆躲開啊,這傷口要儘快處理。”
唐星舟看著她緊皺眉頭,咬著牙關的痛苦模樣。
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走了過去,伸出一隻手來,掌心向上,聲音已經恢複如常,“麻煩讓我來吧。”
校醫想著這是給小情侶和好的好機會,於是很快讓位。
唐星舟接過棉簽和碘酒,坐在了床邊。
單意不想讓他幫忙,“我自己來。”
唐星舟躲開她伸過來的手,眼神製止,“彆動。”
他把棉簽塗到她的傷口上,動作放得很輕,然後低頭往那裡吹著氣。
單意看著眼前的一幕,男生每塗一次消毒水,就往傷口吹一次氣。
不厭其煩,眉眼處帶著細致與溫柔。
她剛才難過和憋屈的所有心情,就這樣在頃刻間——
煙消雲散。
她永遠無法抗拒這個男生給她帶來的所有溫柔。
唐星舟抬眸看了她一眼,女生那雙眼睛裡含著霧氣,以為她是疼的。
他問:“還疼?”
“沒有。”她搖了搖頭。
唐星舟這回卻主動認錯,嗓音也放緩了些,“剛才是我語氣不好。”
她又搖了搖頭。
唐星舟摸不準她這搖頭是什麼態度。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他將棉簽和碘酒收好,一邊說道:“滑板那種運動太危險了,你以後少玩。”
一個程星臨已經夠讓他煩的了。
現在又來了一個卓起。
她就這麼喜歡那種類型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