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周遭有工作人員走上來, 要給顧景明擦一擦汗水和眼淚,顧景明抬手揮了揮, 示意人不要靠近。

他和段嵊此刻麵對麵站著,沒有人第一時間去看監視器的成果——不管是段嵊還是顧景明都是經驗十足的老手,他們很清楚,這稍微改動劇本的自由發揮必然達到了更好的效果, 已經沒有必要重拍了。

他們采用一鏡到底的拍攝方式,在試探了幾次走位之後,居然達到了零NG拍出這樣的效果。

負責他們這一組的導演在一旁拍掌交好,有人歡呼著慶祝他們這一組《大導師》最後一期的拍攝錄製順利完成。兵荒馬亂間, 卻又是一片恭賀。

這樣眾目睽睽之下,段嵊握著他的手, 兩手交疊處擺著紙巾。

他卻沒有第一反應抽出手來。

他低著頭,段嵊的身影為他擋住了大半的夕陽,切割開周遭兩側的光影。他似乎隱隱約約間感受到了段嵊信息素的氣息, 還要那溫柔至極中帶著凜冽的……春風。

“擦一擦吧。”段嵊見他沒有動作, 在他掌心上打開了紙巾, 斯文至極地抽了出來, 一點一點擦著他的眼角。

顧景明是想開口的。

可他知道自己剛才入戲太深, 此刻若是開口, 必然帶著弱勢的哭腔。

他在段嵊麵前強慣了, 刻在骨子裡的潛意識讓他不想示弱, 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出神間, 段嵊已經替他擦完了蓄在眼角的淚水。

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近在耳邊:“如果你不想的話也沒關係, 但我希望我們能談一談。很多事情當年我礙於麵子說不出口,但我現在想說了。你什麼時候想聽,我就什麼時候說。”

顧景明仍然靜默不語。

他終於從方才的入戲狀態中抽了出來。

方才他仿佛自己當真是那個宮廷劇裡的太傅,一時之間居然犯了分不清劇本和真實的大忌,情不自禁添了那一句“前程似錦”的台詞。

也不知段嵊會不會想到些什麼,還是將他這句台詞歸咎於臨場發揮。

段嵊也緩緩鬆開了手,低聲和他說:“我希望你願意和我談。”

這一瞬間,顧景明突然覺得,他似乎並不想拒絕。

他從換了個身份的那天起就想著和段嵊再無瓜葛,可一邊告誡著自己,一邊其實又忍不住再度期盼。

甚至下意識地想要聽段嵊說。

或許從寇向晨告訴他三年前段嵊在醫院裡那段不願提及的經曆之後,他就已經有所偏頗了。

“不用急著回答,比起你現在答應我或者拒絕我,我寧願等你深思熟慮之後的回答。”這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自在,居然也沒有多做停留,轉身便走向寇向晨。

吳序眨巴眨巴眼睛走上前,遞給了他礦泉水:“喝一口吧。你剛才演得也太好了吧?小顧,我簽你之前,你是不是偷偷上過什麼培訓班啊?”

“……”顧景明此刻已經好了許多,說出的聲音也隻有隱隱的哭腔,“沒有培訓班能教出我這樣的。”

吳序默然了一瞬間:“我竟然覺得你說的沒錯,我飄了。”

顧景明:“……”

由於吳序是個alpha,給omega當“助理”還是不太方便,這幾日拍攝都是李夏第一時間給他送來礦泉水或者毛巾,這回卻是吳序。

他四處張望了一番,果然沒有看到李夏。

不遠處,段嵊已經和寇向晨等人走進化妝間更換戲服。顧景明喝了一大口水,緩解了些許悶熱,轉頭問吳序:“李夏呢?”

“剛才還在呢,導演喊卡之後沒多久就不見了。”

導演喊卡之後?

他記掛著段嵊和他說的談一談的事情,還想和李夏聊一聊。不過李夏也有自己的事情,卻是沒必要時刻跟著他。

他也沒有多想,跟著製作組的人回到了室內。

剛卸下了身上這些拍戲的行頭,換上自己帶來的休閒裝,外頭就傳來一陣騷亂聲。

此刻正是烏翠那一組夜景劇本的拍攝時間,製作組的主要人員都再度去了外頭,裡頭剩下的都是今天已經完工的人還有一些他和段嵊身邊的人。

顧景明戴上下班用的口罩和鴨舌帽走出去,耳邊便傳來寇向晨的聲音:“……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霍書,快去把車開到門口,我們現在去醫院!”

他在人仰馬翻中,瞧見已經換好衣服的段嵊正拿著信息素清新劑不斷地噴著自己,另一隻手拿著毛巾不斷著擦著有些亂的短發。

“怎麼了?”他沒有走上前,隻是拉一個工作人員問道。

“好像給段老師卸發套的人不小心誤用了和模擬信息素有關的東西,直接擦在段老師的頭上用來卸發套了。不知道為什麼段老師反應特彆大……”

誤用?

以段嵊的謹慎程度……這不應該。

他想起了這幾日刻意給倪笑霜挖的陷阱,還有段嵊工作室背後造勢的#段嵊喜歡的第二個人#的話題,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也是段大魔王有意為之。

“這些工具都是詳細分類好的,怎麼會用錯?”

“這我就不清楚了,得問負責段老師的化妝師……”

那人回答間,前方已經讓開了一條道路,寇向晨和段嵊前後腳就在一堆人火急火燎的簇擁下上了車,想必是去了醫院。

他隻從化妝間門口瞧見了段嵊微微顫動的背影。

和上去接觸模擬omega信息素味道的香水的時候一樣,反應激烈的完全不似這人平常的寡淡。

那是曾經在醫院“治療”過一百多天的後遺症。

是一個alpha本不應該擁有的對omega信息素的排斥。

也是曾經喜歡過“秦宣”帶來的附著終生的影響。

那三年他以為自己看在眼裡,實則卻對段嵊真正的生活毫不了解。他也從不知道,這個人唯一一次失去驕傲……是因為“秦宣”。

天色已經徹底黯淡了。

夕陽終於斂下最後一點光暈,東邊流入燦燦星河,緩緩浣洗西方的霞雲。

顧景明自己開車回了家。

他本來想給李夏打個電話,卻又覺得自己最近忙著成立工作室,一直都在麻煩李夏,確實應該給對方留點私人時間,也就沒有打。

可剛剛用鑰匙打開了家門,顧景明便瞧見客廳燈光透亮,戴著銀框眼鏡的男人端正地坐在沙發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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