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受傷可真是個不討巧的位置, 摔得時候商儀認為作為成年人不應該太矯情,小磕小碰無傷大雅,小豆芽安然無事已經算是大幸, 誰知接下來幾天, 傷口漸漸結痂。
結痂的傷處變得硬邦邦, 像打了一層堅硬的石膏, 從摔傷第二天開始, 她要麼曲著腿不敢伸直,要麼伸直了痛到無法屈膝。
一時之間, 竟然嚴重到不能下床活動的地步。
而且從患處連續的,不間斷的, 夜以繼日的傳來火辣辣的灼痛。
就連晚上睡覺, 都需要拿個枕頭墊在膝蓋下麵, 晾著傷口不能亂翻身,陸吟遲隻要稍微一動彈,她則立馬驚醒, 兩隻胳膊推著他的肩膀做防備, 生怕不小心蹭到。
簡直比懷孕中後期的準媽媽還要講究。
陸吟遲睡眠較輕,經常被推醒,在橘黃色柔和的小夜燈照耀下。
兩人熬鷹似的, 沉默的望著彼此。
經常她陷入夢境, 呼吸開始沉重, 他還沒醞釀出新的睡意。
商儀記得陸吟遲剛開始並沒那麼好脾氣, 他是個在睡眠上很講究質量的人, 非常忌諱誰半夜打攪他休息,睡前手機也都是飛行模式。
如果不是天塌下來這等嚴重的事,誰吵醒他都要做好被橫眉冷對的準備。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商儀覺得這廝竟然越來越耐心,即使被吵醒,也沒什麼脾氣了。
甚至在睡前,他明確表示:“彆再跟我講話,我要睡了。”
商儀意猶未儘的時候,會說:“哦,那我再說最後一件事。”
說完之後安靜半晌。
她常常忍不住挑起另一個話題:“睡沒睡,沒睡我再說最後一件事……”
沒完沒了的最後一件事,總比陸吟遲起先預想的睡覺時間推遲半個到一個小時。
好好先生竟然也不生氣。
當然,商儀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以前跟他沒什麼話題的自己,在最近幾個月變得一日比一日粘人,每天不窩在他懷裡,一邊對剛洗過的身體左嗅右嗅、愛不釋手一邊漫不經心的聊幾句沒營養話題,就覺得這一天都白活了似的。
尤其腿傷不得不辭職後,整日閒賦在家養胎養傷、無所事事,每天最幸福的時光就是陸吟遲晚上下班,每周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周六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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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在熬過最痛的一周以後,她中午勉強可以一瘸一拐的獨自到花房曬日光浴。
這天早晨陸吟遲起床,她困的睜不開眼睛,打起精神變身樹賴熊,兩隻胳膊掛在他脖子上。
千篇一律的問:“可不可以不上班?”
說完以後眼睛啟開一條縫,看他一眼又昏昏沉沉閉上,他在耳邊問:“不上班怎麼養你怎麼養寶寶?”
商儀哼哼唧唧了會兒,不得不鬆開他。
“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還不如回家種田。”
義憤填膺的表示:“我在寧城老家還有兩畝地閒著,你願不願意退休以後跟我去寧城啊,我們種種花種種草種種蔬菜瓜果,一起勞作,朝夕相處,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幸福小日子。”
陸吟遲轉過身,,整理著領帶,竟然還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能性,隨後說:“是個不錯的建議,我可以考慮考慮。”
商儀困意全無,驀然睜開眼,有些激動的從床上坐起來,擁了被子期期艾艾望著他:“說話算數哦,我可當真了。”
寧城山清水秀,是個很乾淨的地方,這幾年因為文化傳承逐漸發展起旅遊業,經濟水平雖然比不過南喬市,但也沒有大城市的喧囂。
商儀成長的地方生活節奏很慢,是她所知道的,最易居的古鎮。
得到陸吟遲肯定回答以後,商儀還真認真策劃了一下,越想越熱血沸騰。
商儀陪陸吟遲吃了早飯,送他上班。
在他一再強調下,門口止步。
被寒冷的空氣親吻著臉頰,耐著性子,不太熟練的幫他係好圍巾。
陸吟遲垂著眼眸,眸色深沉,視線從始至終沒從她臉上移開。
冷風吹過以後商儀就變得矜持多了,被看的漸漸不好意思,掃開他肩膀上的褶皺。
“你是不是心裡偷偷在想,商儀最近怎麼這麼反常這麼粘人啊?”
陸吟遲很明顯頓了一下。
“沒這麼想。”
商儀吐了口氣,微微安心,為自己找借口:“我最近是有點兒粘著你……不過你也知道,這事兒不賴我,大概是懷孕導致體內多巴胺什麼什麼的分泌增多,我自己控製不了,所以……你就勉為其難忍一下吧。”
“而且我這樣還算正常的,你可能不知道,有些女人懷孕後對那什麼的念想會成倍成倍的增加,老公晚上嚇得都不敢回家……”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商儀眨巴眼睛,“你笑什麼笑啊,你不相信啊?我在帖子上看的,真的有——”
陸吟遲突然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兒,“嗯,我還挺享受你這樣粘人的樣子,繼續保持下去。”
又頓了頓,“如果你想暗示我那什麼這件事,最起碼三個月以後才行,這段時間先忍忍。”
商儀微微驚愕,耳朵根瞬間發熱。
“我沒想那什麼,我就單純給你科普一下你可能未知的領域!”
“嗯。”
陸吟遲嘴角往上彎了彎。
他嘴裡答應著“嗯”,但商儀從眼神和神態絲毫沒看出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