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蘭因霽月(五)(2 / 2)

他冷聲道,“我隻想知道趙時瓚什麼意思,你從前未提過。”

他語氣涼的連初夏都絲絲暑氣都驅散。

宴雲箋默了默:“這些事情,少知道吧,無一樣有萬全把握。你現還身在局外,若來日真出紕漏,也可保全。”

成複直問:“宴雲箋,你瞧不起我,是也不是?”

氣氛陡然凝沉,空氣仿佛被阻絕般的滯澀一瞬。

宴雲箋靜了靜,道:“不是。”

“那就說。”

半晌,宴雲箋提點:“趙時瓚欲把薑將軍打入冤獄,通敵賣國是株九族的大罪。”

“可我們不會讓——”

宴雲箋側頭向他。

成複目光一凝,才反應過來自己想錯了立場。

站在他們的角度薑家當然無虞,可趙時瓚卻不知,他以為捏住宴雲箋,還做著他的春秋大夢。

成複道:“趙時瓚以為必能冤除薑家,如若薑家與顧家結親,那麼九族之內,顧家也保不住了。”

顧氏一族好歹算外戚,太後也不會同意的,從皇帝要動薑家心思那一刻起,這門親事就不可成。

可在皇帝心中,薑氏這座高山並非草木可以輕易撼動,要想連根拔除需要時日。而薑眠就要及笄,總要嫁人的

成複腦中閃過一道雪亮:“薑眠嫁誰都是不妥,唯有嫁入皇室,才能儘除薑家而不傷他人。”

宴雲箋道:“有些緣故,但不全麵。薑小姑娘被皇帝扣做籌碼多年,既嘗甜頭如何肯舍,如今薑帥凱旋,儘辭恩賞,趙時瓚不得不還其明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但如此一來失去製衡,許多事情他不敢放開手來。”

成複聽得明白:“年少時名曰寄養,及笄後便去做皇氏婦,倒更光明正大了。若真如此,薑眠這籌碼,趙時瓚真可拿捏到薑氏大廈傾頹那一日了。”

他們向前走去,細長的柳葉陰影斑駁,將他們身影遮掩的影影綽綽。

成複忽然道:“不對。不對啊。”

“趙時瓚有六子,大皇子與三皇子早夭,行二的太子已有太子妃與兩位側室,四皇子亦是一妻一妾,六皇子年幼,眼下隻有一位五皇子可堪匹配。”

“可……趙滿那般不堪的紈絝下三濫,曾淫殺母婢,強占民女,如此齷齪,薑帥如何能答允將愛女許嫁?”

宴雲箋笑了一聲。成複從未聽他笑的這般陰冷。

成複明白過來:“……趙時瓚手段一向卑劣。”

想到此處,幾乎是豁然開朗:“你早就看透這一層,等薑眠蒙遭大難,你將計就計略施援手,還能一躍成為薑重山的恩人。”

宴雲箋本一直垂著眼眸,聞言慢慢抬起。

漆黑瞳孔周圍的暗金色在陽光下格外耀眼,似冷漠而豔麗的寶石。

“你這樣想?”

這很正常,成複隨意應一聲,縱使宴雲箋情緒微妙也沒放心上。

隻看他眼底已泛出紅血絲,遲疑道:“鴆藍雪之毒落於肌膚猶如刀絞,陽光照射更是難熬,這也沒人看著,不如……不如……”他越說越輕,“不如你用布覆上吧。”

宴雲箋道:“不必了。”

成複轉過頭去,“也罷,快到了,你再忍耐下。”他想了想,另提道,“薑眠的事情,我還有個想法。”

那兩個字,柔軟可愛。從對方口中道出總覺齟齬抵觸。

宴雲箋不動聲色:“你說。”

“趙時瓚齷齪不堪,趙滿更是荒唐淫逸,他們的手段一向粗暴。你想借此東風定要把握好度——不能不救,卻又不能救的太早,”成複思路越來越通順,索性將話挑明了說,“就讓趙滿去糟踐薑眠,全了趙時瓚的心,屆時你再出手,起碼讓她少受些罪,也掙下薑重山的恩情。最重要的是,此事若成,必然挑起薑家對皇族的滔滔怒火,這樣,我們後麵的路也好走,一舉三得。”

這段混賬話裡有個極刺耳的字眼,宴雲箋眉心緊擰。

見他不答,成複側頭望去:“這是最完美的法子,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他盯著宴雲箋眼下的可怖墨痕,忽然冷笑,“哦,你覺得低劣是吧?”

“你是看不見你如今什麼樣子,還有何可遲疑的。你容貌已毀,她這般心狠手辣,你何必憐惜。”

聞言,宴雲箋先抬手輕輕碰了碰肌膚。

這樣的觸碰,慢慢喚醒她輕如雲朵般的手勢和毛筆畫過的酥癢。他不想她心思純直手卻巧,臉頰上仿佛妥帖安全的護身符,連成複這樣謹慎的人,距離這樣近,竟沒發覺。

他放下手,沉聲道:“這算不得理由。”

“你是最聰慧的人,”成複說,“根本不必我來教,你怎會不知道隻有這樣,才對我們最有利。”

是啊。

確實如此。

“可好好的姑娘,憑什麼給人糟踐。”宴雲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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