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蘭因霽月(六)(2 / 2)

顧越隻恭謹拱手:“見過五殿下。聽聞姑母病了,今日才得空來探望,看過就走,未來得及稟報殿下。”

他口中的姑母是當今皇上的宜妃,也是趙滿的生母。

趙滿笑道:“叫你費心了,母妃的確常常惦記你。”

顧越點一點頭,像是沒什麼話聊的樣子,抬手打算告辭——

“顧大人,”薑眠硬著頭皮叫住他,無論如何,隻要太後和皇上這出戲沒做完,他就依然是她的未婚夫,“五殿下的母妃尚在病中,臣女不好勞煩殿下相送,正巧遇上顧大人,煩請大人送我一程

。”

顧越一雙冷淡的眼掃過來。

那神色很涼,薑眠掌心一層濕冷的汗。

果然,他什麼也沒說,抬步轉身離去。

這是指望不上了。

她心中既寒涼,又害怕,正要琢磨其他辦法,忽然前麵那人停下側頭:“你快些跟上,我還有事。”

薑眠低頭向趙滿行了禮,也不敢多看他的表情,小跑跟上顧越的腳步。

那天顧越說過要與她劃清界限,果然說到做到,雖然答允她跟上,卻也並無任何照顧的意思,大步流星走得極快,薑眠隻能提著裙擺一路小跑。

若是平常也就罷了,她大可自己慢慢走,但剛剛被趙滿實打實嚇到,這會兒真不敢一個人。

“左轉便是你宮院,我便不繞路了,”剛踏出福清門,顧越停下,語氣沉沉,“今天當著五皇子全你的麵子,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日後少攀扯我。”

薑眠不敢置信自己聽見的話。

靜了靜氣,她道:“你覺得我矯柔做作是麼。”

顧越隻發出一點冷笑的鼻音,卻沒回答。

薑眠實在沒忍住:“我隻是想保護自己。”

顧越側頭,終於認真看一眼薑眠。

“我給你指過明路,你不肯,”他說,“現在倒困獸猶鬥,不想當棋子了?”

他話點得很透,薑眠今天接連見了太後和五皇子才明白的事情,卻不知他何時早已看穿。

但薑眠道:“隻能說你我對明路的理解有所不同。”

“是麼。”

“當然是。”

顧越道:“聽聞你這幾日來往太醫院頻繁,你的明路又是什麼,就為了那個賤奴?”

薑眠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他不是賤奴。”

這回顧越是真笑了,但並非歡愉,反而涼薄:“你以為你是憑借什麼站在這裡,若你不是薑重山的女兒,以為我還會好好與你講話麼?”

“若我不是,你想怎樣?”

顧越淡淡道:“早就一巴掌摑在你臉上。”

“這樣啊,”薑眠說,“但沒辦法,眼下大人也隻能暫且忍著了。您覺得我荒唐也好,無恥也罷,都是您的想法,我也管不著什麼。”

“但我已經得罪了大人,索性就得罪的更徹底一點,”薑眠說著向顧越蹲身行了禮,“這一禮多謝大人,方才到底為我解圍,送我一程。”

旋即,她站直身體,揚手一巴掌打在顧越臉上。

“我與大人話不投機,難得這一點心意相通,這一掌還請笑納,告辭。”

顧越一把攥住她手腕:“告辭?”

薑眠立刻揚聲:“你非禮——”

她倒會倒打一耙,顧越怒極反笑,卻撒開手:“閉嘴!再亂喊我拔了你舌頭。”

閉嘴就閉嘴,薑眠閉了嘴,安靜怒視他。

瞪了半天,他也沒什麼彆的反應,她眼珠試探著微微一轉,腳下後退一點點。

對方仍不言語。薑眠打了人有點掛不住臉,又覺得顧越莫名其妙,乾脆直接轉頭跑了。

雨後的潮濕悶氣中,顧越如鷹隼銳利的眼盯著薑眠嬌柔稚弱的背影。她力氣小,他臉上並不怎麼疼。

他黑眸沉沉,直到人轉過拐角看不見了,還望著那方向。

半晌,才收回目光,抿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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