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燒燈續晝(四)(1 / 2)

曆史上,潞州得守,雁鳴山得守。

接下來,便是輝宏壯大的奪城之戰了。

史書所記,最開始東南戰由晉城侯沈楓滸領兵,然他一月內連失兩城,險些葬送東南門戶。

這兩座城池,不能單單從數量上算,暨州地域廣闊,曾是三城合並,丹都地形狹長,在雁鳴山下且深入燕夏國境。

沈楓滸失守時,暨州與丹都便完全被燕夏大軍占據,接管州府管理與商貿並驅逐所有梁朝的百姓。

薑眠作為一個對軍事理論完全不通的人,都能看出奪城之戰有多難打。從地理條件上分析,這兩座城池本身就處在極易失衡的狀態,梁朝軍隊想往前打,可他們背靠的是雁鳴山,相當於翻山作戰,又無退路,處儘下風的地理劣勢。

但好在,守住了雁鳴山,隻要這道底線在,燕夏再想往前也是做不到的。

這便兩相矛盾在這裡。

後麵的仗,才打的那麼連綿反複。

不過,薑眠記得燕夏的先鋒元帥樊鷹戰死後,他們的新元帥是燕夏皇帝的胞弟,宣城王楊瀟燁,那也是個極難纏的人物。

但一場激戰剛剛結束,彼此還處在試探中,誰也不會先輕易出手。

大軍回程,薑眠去求元叔讓她去軍營看一看,想來眼下確實安全無虞,元叔很痛快的答應了。

到了地方,薑眠直奔主營帳而去,卻在門口看見跪立的薑行崢。

“大哥,你怎麼在這跪著?”

薑眠心一緊,蹲在他身邊上下打量,立刻就心疼了:“大哥,你身上還有很多傷都沒上藥包紮呢。”

薑行崢側頭看她,微微一笑:“幾月不見,阿眠似乎長高了些呀。”

“就是看著臉色不好,氣血不足的樣子,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才不是呢,大哥你彆管我了,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你們剛剛回來,爹爹就讓你罰跪?”不用問,一定是爹爹罰的,無論對大哥還是阿箋哥哥,他都很嚴厲,有錯必罰。

薑行崢眼睫微垂,卻沒回答,抬手拂去薑眠頭發上一片花瓣殘片:“這裡亂哄哄的,你急著來做什麼。過兩日我們就回家了,不就能見到了麼。”

看來大哥不願說。

薑眠聽得明白。罷了,什麼事也不重要了,此刻讓大哥起身去處理身上的傷才是最重要的。

爹爹的脾氣她知道,一向隻對才慈愛縱容,薑眠想了想:“好了大哥,我不問了,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跟爹爹說。”

薑行崢忙攔住:“阿眠——不必了。”

“為什麼?”

“我也不委屈,阿眠,父親罰的沒錯,我確實該反思己過。”

薑眠看著他低垂的眉眼,輕聲道:“我先進去看看爹爹。”

掀起帳簾,薑眠進來才發覺裡邊這麼大的血腥氣,她眼尖,一眼便看見來往人群中負手站立的薑重山。

他站在床邊,正擋住床上的人影,隻

看到那人流瀉下來的烏發。

阿箋哥哥……

他傷到了麼?

薑眠幾步奔上去,先快速打量一番薑重山,見他無虞,回頭望向雙目緊閉的宴雲箋,握一握他冰涼的大手:“爹爹,阿箋哥哥怎麼傷得這麼重,不會出事吧……”

“阿眠,你怎麼過來了?”

薑眠沒注意聽,還是問:“阿箋哥哥沒事吧?”

“他沒事,放心阿眠。”薑重山垂眸看女兒甜淨的小臉,心頭思念愈發洶湧——得知他們回來,她若不急著跑過來見一麵,那也不是他了解的寶貝女兒了。

薑重山柔聲道:“阿箋體質很好,這傷落在常人身上必傷了性命,但他能挺過來。你高叔去配藥了,有他在,不會有事。”

薑眠沉沉點頭,目不轉睛注視宴雲箋。

他臉色極蒼白,臉頰與脖頸上的血跡都被擦拭乾淨,原本冷白如瓷的肌膚更完美無瑕,如同玉雕一般。

薑眠伸手捋一捋宴雲箋額前淩亂的碎發。

看眼下的情況,她心中倒有些猜測,低聲道:“爹爹,你讓大哥跪在外邊,是不是……跟阿箋哥哥有關?他受這麼重的傷,是因為大哥嗎?”

薑重山挨著床邊緩緩坐下,眼眸靜靜,把宴雲箋放在外麵冰涼的手蓋在棉被下。

“這孩子……”

他回頭,外麵的風將帳簾吹的起起落落,兩片厚重布簾的縫隙放大縮小,外邊薑行崢一身甲胄跪在地上的身影若隱若現。

薑重山微不可察地歎氣,看看薑眠。

他壓了心事,卻沒有合適的人可以吐露,他亦不願吐露。但對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忍不住露出脆弱的一麵:“阿眠,你大哥很好,就是心性甚高,從來不肯屈居人下。”

“男兒有誌報效家國,本是好事……”

是好事,和本是好事,一字之差,意在千裡,這其中的區彆十分微妙。

薑眠也看出爹爹有心事,怕他忍著辛苦,牽住他的大手:“爹爹,到底出什麼事了,您與我說,說不準我能幫您分擔呢。”

薑重山笑了下。

“我們阿眠這樣乖,不該有煩心事,該一直快快樂樂才好。”

薑眠道:“可您有煩心事,我怎麼快樂的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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