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漂萍不渡(一)(1 / 2)

和燕夏最後一戰打的十分不易,雙方都無軍糧,幾乎都是靠性命在拚,誰堅持到最後一個倒下,誰就是贏家。

宴雲箋帶薑眠從側方繞過去,終於在交戰第三天時把她帶回薑重山身邊。

彼時戰爭正值激烈時,他們來不及多說幾句,宴雲箋便換了戎裝去戰場。有他在,烈風軍直如如虎添翼,比薑重山預計的還要早兩天結束。

把楊瀟燁的殘兵餘部逼入絕境時,宴雲箋搭箭上弓,那一瞬,他心中想的不僅是這一場浩蕩戰役的結束,還有他體內的愛恨顛之毒。

愛已被他親手埋葬,恨,不能再錯下去了。

哪怕僅僅作為對手的尊重,他也不願看見楊瀟燁活著回去,對給他無儘苦難折辱的皇兄卑躬屈膝,效忠犬馬。

一念至此,他脫手鬆弦,直直射穿楊瀟燁的頭顱。

***

軍中都說經此一役,他們少將軍的軍銜要擢升從二品了。

“我朝律例正三品以上的官員須金殿受賞,由皇帝親封,此番隻能等回京再受封賞了。”

才下戰場,後續掃尾的事情不少,薑重山手中抓著頭盔,隨意抹一抹臉上濺到的血,一麵往回走,一麵與宴雲箋聊。

宴雲箋說:“義父,他見到我,得知這四年屢屢立功的烏烈就是宴雲箋,隻怕對您不利。”

薑重山指揮前方士兵抬走傷員,回身淡笑道:“他不敢,我們是班師凱旋,他那樣的性子,怕這怕那的,總要掂量。”

“十三萬兵馬駐外,他不敢對你如何。屆時他咬牙認你是烏烈,一言九鼎,過後再反口,也不可能了。”

宴雲箋想了想,點頭。

“阿箋,我還沒有好好謝你,”薑重山停下腳步,正視他,“你又救了阿眠一次,若沒有你,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身為父親,我恨不得丟下一切去救我的女兒,但我不能拋棄這成千上萬把性命交付在我手中的將士們。你把阿眠帶回來,等同於救了我的命。”

宴雲箋無奈:“義父,您若對我說謝字,會讓我無地自容。”

薑重山拍拍宴雲箋的肩膀。

一家人說謝,是見外。

他放遠目光,戰場蕭瑟荒涼,腳下土質堅硬,處處未乾的血痕。

“阿箋……”

“義父。”

兩人聲音一道響起,薑重山笑了:“你說。”

“義父想說什麼?”

“哎,不重要,我隻是看這地方荒冷,有些感慨罷了,”薑重山指指他,“下了戰場,你少見這麼鄭重,什麼事啊。”

“有件事,與阿眠有關。我想告訴您。”

***

因為斷糧,這場戰役須速戰速決,薑眠清楚這一點,故而沒有走,就留在軍醫這裡幫忙。

今日傳回消息,戰事徹底結束,楊瀟燁已死。

“這不是挺好的事兒嗎?這是立了大功啊,聽說那姓楊的腦袋還是被

少將軍一箭射穿的呢。”

張道堂念念叨叨個沒完:“怎麼將軍一回來,就把少將軍給罰了?立這樣大功都不能抵,犯的什麼事啊這是……”

“什麼?少將軍被罰了?”

薑眠進來就聽張道堂的大嗓門,放下手中藥品,小跑著湊上來:“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那個……少將軍怎麼了?”

“姑娘啊,”張道堂笑,“就剛剛,才進營地。聽前麵說一回來,少將軍就被將軍趕去軍營門口罰站呢。”

“然後呢?”

“什麼然後啊。”

看來他都不知道,薑眠把手套和麵罩一起摘了:“你在這忙著,我去前麵看看。”

“您隻管去吧,給少將軍好好求求情,要不然大夥心裡怪不得勁的。”

薑眠抿唇一笑,轉身跑了。

其實她倒不是特彆擔心,畢竟阿箋哥哥那樣穩重懂事,不會做叛逆之事。光聽描述來看,爹爹應當並沒有真的生氣,隻是有些惱了——爹爹真生氣,可不會罰的這麼輕飄飄。

到將軍營帳外,薑眠第一眼就看見宴雲箋。

卸了甲胄,周身還有些揮不去的剛硬感,身姿如竹,挺拔出眾。

她一見便笑,正衝他走去,忽然營帳門簾一掀,薑重山在裡邊叫她:“阿眠,過來。”

薑眠回頭應了一聲,又轉過去看看宴雲箋,他早就聽見動靜,抬眸望她,溫和的目光裡儘是繾綣寵溺。

薑眠用口型說:你等我。

宴雲箋微微一笑,也用口型回:快進去吧。

感覺……好新奇,薑眠來了興致,正想再說一句,營帳裡傳來薑重山微微提高的音量:“阿眠。”

這回不能再耽擱了。薑眠衝宴雲箋揮手,轉身跑進營帳:“爹爹,您找我有事啊?”

薑重山看見她,眉眼先軟了兩分:“阿眠,你過來爹爹這裡坐。”

還挺嚴肅,薑眠笑著乖巧坐在薑重山身邊,微微歪頭等他說。

薑重山垂眸,在女兒柔軟的臉頰上撫了撫。

阿眠剛剛回來時,正是戰爭打的最激烈的時候,他們沒有軍糧,而燕夏雖一時之短,但後續補給卻源源不絕。這場仗輸贏等同於生死,要在燕夏軍糧供送之前徹底摧毀他們的大軍。

所以,他甚至沒來得及和阿眠說一句話,便帶著宴雲箋匆匆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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