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啊,不礙事的,”陽阿姨完全沒放在心上,親自給他倒了杯葡萄酒,“六樓的房租已經有人交了。”
喬夏沒聽懂,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喝不了酒,她繼續解釋道:“梁語竹也不能白住吧,房產證上又不是他的名字。”
然後她說了一串天文數字,喬夏嘴裡頓時沒了味覺。
梁語竹哪是他的鄰居,分明是他的債主。
說到梁語竹的大名,飯桌上詭異地安靜了一會兒,兩位女士眼神意味深長地在他們兩身上掃射。
張教授放下勺子,用一種喬夏看不懂的,帶著興奮和驕傲的意味問他:“喬喬,和語竹一起住,你開心嗎?”
喬夏手裡的筷子一抖,不祥的預感陡然升起。
張教授在說什麼?他到底開哪門子的心?
喬夏的手指下意識握住高腳杯,指尖不住地蜷縮。
“語竹,”張教授肉眼可見的開心,“喬喬高中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
靠!
喬夏終於知道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哪來的了,合著他親媽要揭他老底了。
梁語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有一種果然如此的釋然。
“喬喬高三的時候,房間裡全是你的海報,都是他自己印的。”
靠。黑曆史。明明他早都撕了。
喬夏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紅酒。
“他還偷偷去你們學校看你打球。”
6。那是年少無知。
喬夏又灌了一口紅酒。
“他真的很崇拜你,是你的忠實粉絲。”
快結束了吧,喬夏克製住了自己想一口悶的欲望。
結果對他的事業一無所知的張教授補了神來之筆:“就前段時間,他還天天在家看你的電視劇。”
張教授優雅地捂嘴笑了笑,“超愛的,一邊看還一邊做筆記。”
3.4分的劇,還不如回家的誘惑來得好看,他愛個屁。
明明是工作所迫,被他不靠譜的媽改編成了瘋狂追星行為。
喬夏一口肝完了剩下的紅酒。
他尬得頭皮發麻,口中泛著紅酒的澀感,他悲哀地想,他這輩子,這個號,終究是廢了。
“喬喬,”張教授總算發現了他的反常,“少喝點。”
“沒關係張阿姨,我會照顧喬喬的。”梁語竹說完熱烈地看了他一眼,喬夏瞥見他紅透的耳根,心說年輕人,你對老一輩顛倒黑白的功力一無所知。
這頓飯另外三個人吃得其樂融融,隻有喬夏如芒在背。
飯局結束,陽阿姨接了個電話,梁語竹去開車,喬夏和張教授總算有了獨處的空間。
張教授滔滔不絕地向孩子炫耀自己的戰績,“喬喬,開心嗎?這是媽媽給你準備的禮物。你不知道,媽媽發現語竹就是陽阿姨孩子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你,媽媽——”
“媽。”喬夏打斷了她。
他滿臉無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我也不是你記憶裡虧欠的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
張茹的表情變了,她的眉頭皺在了一起,睫毛輕微地顫抖著。
喬夏一貫冷情,對她也一樣。明明小時候他也是一個嘴甜愛笑的小孩。
如果是彆的情景下,喬夏對她說這麼多,她會開心得睡不著,可現在這番話,讓她難堪得抬不起頭。
她缺失在孩子的成長期,成了一個與孩子漸行漸遠的可悲母親。
喬夏成年後,她常常想多做一點補償他,但大多是無濟於事。
他在他們之間劃了一條涇渭分明的安全線,一旦她過了界,他就會收拾好行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