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元瑾心一緊,表情卻仍然漠然。
衛衡方才和薛元瑾說話又不是喜歡她,他沒說話。薛府的幾個姑娘在這種時候自然也沒有開口,但總有剛才看到了,又好事的娘子,將元瑾指了出來:“便是這個,薛府家的四娘子!”
裴子清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薛元瑾也沒有抬頭。他隻看到她眉眼姣好,打扮得也素淨,素得幾乎隻剩一對丁香耳釘,柔軟的發絲垂在雪白的麵頰兩側。
彆的娘子都麵露好奇或是懼怕,卻唯有她表情平靜,甚至有幾分冷淡。
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淡淡說:“那你一會兒到中堂來。”
嬤嬤見此,便趕緊讓娘子們先跟著她去花廳了。裴子清畢竟是錦衣衛指揮使,恐怕也不喜歡這麼多人在。但沒想元瑾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麵又傳來聲音說:“方才那姑娘,等等。”
元瑾隻當自己沒有聽到,越發快走了幾步。但後麵很快走上來兩個護衛,將她攔住。“姑娘留步,裴大人叫你稍等。”
元瑾隻能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她感覺非常複雜,像仇恨又像冷漠。
他叫住她乾什麼?難道還能看出她是誰了不成?那又能如何呢,是找出來再把她斬草除根嗎?送給皇帝處死,換取更高的地位?
他又將她看了很久,才低聲問:“她是誰?”
衛衡不知道舅舅為何要問她,隻能說:“她是薛家的四娘子。”
裴子清仔細看她的樣貌,又覺得樣貌並不相似。但方才那神態,卻又極為相似。
薛家?不過是個沒有聽過的小家族。
他在想什麼,怎麼會覺得這姑娘有幾分像她。
她怎麼會像蕭元瑾!
那個人是他心裡最特殊的存在。當初她給了他榮耀和權力,給了他隱秘的盼望和溫情。但是他由於某種原因,的確對不起她,這麼多年,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留在他心裡,以至於成了他的業障。
大概,沒有人真的覺得她已經走了吧。
丹陽縣主蕭元瑾,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忘了她。無論是背叛還是彆的,更複雜的情緒。
他的語氣淡漠了下來:“你走吧。”
把這樣的女子認成她,是對她的侮辱。
薛元瑾不置一詞,裴子清是她一手選的人,脾性她最了解不過。此人才高八鬥,最善於察言觀色,在他麵前,最好就是少說少做,免得讓他猜出心思。
他一說走,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傍晚,吃過晚膳。薛府的人才趕著馬車回家。
薛元珊幾個上了馬車,正和太太們將今天發生的事。
“有的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要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薛元鈺見元瑾走出來,冷笑著說,“憑出身,給人家做妾都勉強。遑論還想做正室,巴巴貼著也沒人要!”
元瑾一言不發,徑直地上了馬車。
這種人,你反駁她她倒更帶勁了,再者她現在也沒有心情計較。
她隻恨自己那時候手裡沒把劍,仇敵就在她麵前,她都沒辦法報複,最好是一劍捅死他。
薛元鈺見元瑾不理自己,果然央央地沒了興趣,縮回了頭。
崔氏則難得地看出自己女兒的不痛快,以為她是因為薛元鈺的話,就安慰她說:“你二叔家兩個閨女說話就是如此,你彆在意就是了。”
元瑾看向她,雖然她是不在意,卻也不滿崔氏這話。崔氏這樣的人就是如此,麵對子女拿得出款來,你真讓她對外麵的人使威風,那是半點也不敢的:“那您就不在意嗎?”
崔氏就說:“怪隻怪咱們是庶房,你爹又沒出息。你娘我……也不是正經官家的女兒,不能和人家比。”
元瑾一笑:“二叔當年是冒領了父親的文章,才拜入了山西布政使名下。若沒有這段,他如今怎麼能做到知州的位置?現在他兩個女兒倒是挾恩報仇,全然忘了。”
崔氏又歎說:“人家如今卻是知州,你父親隻是個地方寺丞,又能有什麼辦法。”
元瑾發現,崔氏其實是個非常認命的人。
那她認命嗎?她自然不了,她若是認命,那些害死她的人豈不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不會總是這樣的。”元瑾淡淡地道。
她挑開車簾,看著外麵漸漸消逝的黃昏。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真的挺喜歡這個女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