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2 / 2)

丹陽縣主 聞檀 11373 字 10個月前

裴子清看著前方,靖王所住院中透出的火把亮光。

可他還是,無比的思念她,無比的……想她能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

元瑾回到薛家時有些失神。

她喝了三杯茶才把那種感覺壓了下來。

崔氏則擔心壞了,早派人去崇善寺裡找過她們,但崇善寺寺廟被封,無論如何都進不去。她也隻能在家裡轉轉。

聽到元瑾回來了,她才趕緊過來。檢查一番女兒無事,才放下心來。跟她說:“後日是定國公老夫人的壽辰,咱們都要去賀壽。你堂姐她們早便準備起來了,你卻隻知道跑去上香,還這時候才回來,真是氣人!”

老夫人壽辰?元瑾之前聽崔氏提起過一次,不過那時候她正掛心兵書,所以沒注意罷了。

如今世子選拔隻剩一個月了,恐怕大家都想在老夫人的壽辰上,討老夫人歡心。

崔氏卻是拎著女兒的一隻爪子看,慘不忍睹地嘖了一聲。

她今天是去上香了還是扒地了,這身上發上的,怎的全都是灰。

崔氏回頭就叫她的丫頭翠冷:“快叫廚房燒水,給姐兒好生洗洗!”

元瑾也看到了自己一身的灰,這是在後罩房裡鑽的。不過說到後罩房,不知道陳先生現在怎麼樣了。他一個人住著,要是受點傷恐怕都不能照應自己。

元瑾本想第二日再去寺廟中看看他,順便問問他那些刺客的事。但是鑒於現在元瑾越來越沒個女孩的樣子,崔氏第二日便不許元瑾出門。元瑾隻能派個小廝去寺廟中替她的帶話,說她後日會去寺廟中看他,叫他不要外出。

她已經是撲空過好幾次的了,所以還是事先告訴他一聲比較好。

崔氏則抓緊這一天的時間,將元瑾從頭發到指甲的好生整頓一番,免得明日在宴席上丟了自家的臉麵。等第二日同薛府眾人一起出現在宴席上時,元瑾才又恢複了香白嬌軟。

她走出來的時候,其他幾房姑娘難免側目,隨著四娘子日漸長大,她越發出落得好看。頭發隻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戴了個赤金寶結,淡青色交領白斕邊繡蘭花紋褙子,墨綠月華裙,便趁得她如青蓮出水,格外清新動人。

元瑾品位極好,隻要崔氏不插手,她自然能穿得好看。

幾房姑娘自然也不差,薛元珍也是嬌美溫婉,珠玉裝飾,織金華服。薛元珊也長得秀氣,戴了整套的金頭麵。隻是容貌上都遜色元瑾幾分。即便華服累身,卻也不能勝過她。

薛元珍上了馬車之後就臉色微沉,問青蕊:“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青蕊道:“都準備好了。您放心,今日過後,咱們少爺便是穩妥的世子了。”

薛元珍嗯了一聲,聽到這裡她才放心一些。

本來也是如此,在薛家裡,她和哥哥才是身份最尊貴的人,這世子和小姐之位,自然是屬於他們兄妹倆的。旁人若是來搶,那她自然是不會容忍的。

也不知怎的,她對薛元瑾總是有種強烈的危機感,覺得她會搶走自己的東西。

而剛才一看到她,她就確認了。

她覺得薛元瑾危險,是因為她骨子裡就透出一種,同薛家旁的姐妹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一種說不出來的,讓她有些忌憚的感覺。

薛元珍閉上了眼睛。

這次應是辦壽宴,去的便不是定國公彆院了,而是定國公家的主宅裡。太太和娘子們仍然是在月門下了馬車,由薛老太太領著,先去給老夫人賀壽。

要備選世子的男孩們這次也都來了,但和女孩們之間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不同。男孩們都是笑笑鬨鬨的,薛雲海更是和衛衡交談得十分投入。

元瑾卻注意到,薛聞玉竟然也在和衛襄說話。雖然大部分時候是衛襄在說,他就是偶爾回應,或者笑笑表示他在聽。

元瑾覺得有些奇異,她一直以為聞玉不會跟彆人交談呢。

諸位賓客都到花廳入座之後,聞玉坐到了元瑾的旁側。元瑾側身問他:“你現在似乎和衛襄關係不錯?”

聞玉想了想跟元瑾說:“他是個聰明人。”

這是元瑾第二次聽到聞玉說衛襄是個聰明人,她抬頭朝衛襄看過去,他原是在喝酒的,竟突然有所感一般的抬起頭,對她笑了笑。

元瑾心想,這怕是個生性敏銳的人。

她收回了目光,這時候老太太由拂雲扶著出來了。今日壽辰,大家都齊聚一堂為她賀壽,老人家也是容光煥發,笑容滿麵。各家娘子少爺們都紛紛站起來說了賀壽的吉祥話,又各自送了壽禮。

周氏送的是一對翡翠的手鐲,玉色極好,碧汪汪的十分好看。沈氏因兒子落選,也沒什麼送東西的勁頭,便隻送了一副鬆鶴延年的字畫敷衍了事。薑氏送的是一尊三尺高的紫檀佛像。崔氏為這個壽禮很是傷腦筋,貴的她送不出來,便宜的人家定國公府怎麼看得上,人家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所以憋著想了好幾日。

她思前想後,最後決定送了一件……自己繡的檀香色杭綢褙子。

崔氏的繡樣不說多好,總是比元瑾好多了。這褙子上的鶴鹿同春圖還是栩栩如生的,崔氏想著,錢數她自然沒有辦法,但這心意她還是能夠給到的。她跟元瑾說這個主意的時候,元瑾並沒有反對。

當然,她還試圖讓元瑾自己來繡,元瑾隻能告訴她:“你要是想讓我去丟人現眼的話,我就繡。”

最後崔氏思考了一下元瑾能把蜻蜓繡成蝴蝶的的繡藝,還是自己上了。

老夫人見了這件褙子,倒是笑著同崔氏點點頭:“你費心了,這鹿繡得極好。”

崔氏沒想到竟然還得了老夫人的誇獎。她有些激動,坐下來的時候差點坐歪了椅子。

元瑾悶笑兩聲,崔氏有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不過她四下看去,卻是注意到今天的定國公府,似乎氣氛有些異常。

不僅定國公早早地出現在了堂屋,穿著正式飛魚服,且護衛也是平日的三四倍之多。這屋內的布置無不謹慎,甚至老夫人身邊的拂雲還一直盯著,若東西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就要丫頭擺正過來。

薛老太太也感覺到了一絲異常,便去問了老夫人。

片刻薛老太太回來之後,便異常謹慎地把她們都叫過來,告訴她們:“今日靖王殿下可能會過來赴宴。”

她這話一說,大家頓時嘩然一聲,精神一緊。

靖王殿下是誰。

在這山西地界,誰會不知道靖王殿下,便是說句話,山西都要抖三抖的人。

周氏壓低了語氣,有些微抖:“娘,殿下當真會來?”

他們這樣的小家族,能夠與定國公家攀上這樣的關係,已經是今生有幸了。竟還能有幸,能與靖王殿下有個交集。

這可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薛老太太嚴肅地點頭:“老夫人親口說的,豈會有假。你們到時候都給我警醒著,萬不可行差踏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知道嗎?”

眾娘子少爺們連忙應是。

薛老太太說完之後,大家便開始了低聲的討論。自然彆的旁支也知道了,堂屋裡一片說話的聲音。

元瑾表情木然,拳頭握在袖中輕輕地握緊。

靖王朱槙。

若是嚴格地論起來,他才是導致自己淪落到今天的真正元凶。若不是他主導的宮變,太後如何會死,蕭家如何會敗。

這才是她真正最大的仇人。

這個人也有絕對的冷酷和智謀。

當年他擁兵自重,對太後下的,令他班師回朝的懿旨充耳不聞的時候。她曾密派三十個人圍剿靖王。

她提前知道了靖王那天會去狩獵,勢必不會帶太多人,便讓這些人埋伏在獵場周圍。靖王本已陷入包圍,三十人圍剿他一人,無論如何也該成功了。他卻憑借精湛的箭術,一箭射瞎了打頭之人的眼睛,隨後將他虜獲在手,以他來給自己擋刀箭。

其他人自然忌憚,竟讓他順利突圍,隨即有大量官兵在外接應。三十個人,隻順利回來了兩個,其餘諸人全部被他抓獲。

那是她離刺殺靖王成功最接近的一次。

元瑾垂下眼,即便是靖王今天真的到此又能如何,她除了憎恨他之外,也做不了彆的事情。

她隻能和一群忐忑而期待的人一起,等著他的到來。

因要等著靖王來,老夫人和定國公便不敢讓大家散去。就這麼一直等到午時,老夫人終於熬不住了,問定國公:“殿下是否還來,怕是要開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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