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不這樣認為,
“種地固然是好事,不過你夏姐姐以後還要乾不少事,你既然受了她的恩惠,便更該替她著想。
找對她用處最大的方向去努力便好。”
虎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可是夫子,什麼方向才是對夏姐姐用處最大的呢?”
裴澈將他倆喝完的碗也收到一起,
“現在若是不知道,就好好讀書,先將昨日教你們的字全部默熟,以後慢慢會知道的。”
裴澈將碗端出去,也招呼兩人趕緊坐到學室準備上課。
這幾日經常在田間見到夏衡,也跟她聊了不少,
他發現這個人好像對自己乾了什麼沒有任何概念。
她似乎覺得這些事都很稀鬆平常,不管是雇工的方式、開學堂免費教人習字、又或是給孩子和他送奶,
她隻是覺得這樣比較好,她也付得起,就這樣去做了,從未想過要回報,跟他以前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若是換個男子來做,估計早已經傳遍了京城,甚至可能傳入朝堂。
那些人要名要利,再貪心的可能還想以此來要權。
但她明明也是第一次做生意,擔心最多的卻是底下人的發展。
她告訴他,哪怕人家日後要走,也得從她這學到些什麼,然後傳播出去。
當然不是指秘方之類的,而是說這個人謀生的技能,就比如認字、或是牲畜的飼養方式。
他不是很理解這種大義,但也想為她做些什麼。
如今這地方叫“春芽小學”。
他之前問過為什麼叫“小學”不叫書院?
她說書院太大了,沒有那麼多地方、也沒教的那麼深奧。
就是小小的學一下,讓大家認識最基礎的文字和算術。
可就是這麼個“小學”,當他第一次走進來,麵對著一學室的男女老少,才對“有教無類”這四個字有了實感,也對文聖人有了新的認知。
當這些他曾經以為沒有求知欲望的人們以及孩童,用略帶謹慎又渴望的目光看向他時,他才發現,
原來他才是那個麻木、愚昧、沒有求知欲望,帶著僵化的思想將人看扁的下等人。
明明他也曾做過最低賤的活計,卻隻是因為自己讀了書,就總覺得高彆人一等。
虧他曾覺得自己也可以代表寒門、貧民。。。
於是在這裡將自己放下又重新拾起,跟著這些人一起,從頭學習。
裴澈經曆的思想轉變,嚴子騫等人也經曆了一遍。
第一次代課後,三人幾乎是徹夜難眠,文人本就心思敏感,最小的陳驍甚至痛哭了半宿,恨不得以頭搶地。
尤其在幾人旁聽了一節夏衡和秋霖帶的“數學”課以後,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那日直到散學,三人加個裴澈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板凳上,等人都走光了還沒反應過來。
這下連嚴子騫和最穩重的吳晁都麵露羞愧,之後每次數學課不管是夏衡還是其他人代上,幾人都會出現,一次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