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瞧著,莫名覺出一種禁欲之感,仿佛繼續盯下去是一種褻瀆。
她不得不窘迫地挪偏視線,這下子竟是連手也不好意思再看。
正尷尬間,賀硯庭抿了一口水,驟然開了口:“今年,京傳的畢業典禮定在什麼日子?”
施嫿垂著的眼睫茫茫然抬起,下意識思索:“唔,好像是六月底,具體日期我倒記不清了。”
“嗯,畢業論文還順利?”
施嫿有些意外他會主動問及自己的事,倒是一一答了:“還好,論文已經通過了。”
一來二去,席間也算是開啟了話題。
明明兩人這些年的生活絲毫沒有交集。
可賀硯庭的話題,竟也不脫離她的思維認知,她恰好能接得上,不會詞窮尷尬。
施嫿偶然說著說著唇角浮起笑意,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和這位大人物竟然算得上相談甚歡?
就好像……他有意在遷就她一般。
當然,施嫿知道這必不可能,隻是巧合而已。
明明來餐廳前她還倍感壓力,卻不曾想一頓飯的時間過得轉瞬即逝。
也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冗雜,她內心精神繃得很緊。
好似難得有了鬆懈的間隙,通體都有股舒適愉悅的感覺。
一道道菜流水般吃下來,大多可口,令她留有記憶點的亦有三道。
魚子醬蟹肉龍蝦凍、山葵醬烤和牛、鵝肝芝士燴飯,這三道在她看來還算值回菜價。
到了最後一道程序,主廚親自推介今日的特色甜品——法甜芒果慕斯。
每道菜分量都挺小,施嫿原本還挺期待最後一道甜點墊墊肚子。
何況她本就嗜甜。
然而在聽到主廚口中“芒果”二字時,她心下頓感失望,但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畢竟主隨客便,她是請客的那個。
賀硯庭清冷的麵龐無波無瀾,卻驟然出聲,詢問主廚:“還有彆的甜品?”
主廚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著點頭:“有的,還有一道樹莓芝士球,也是近期研製的新品,二位要試試嗎?”
賀硯庭略頷了頷首,似是向她示意。
施嫿忙點點頭:“好的,我們就要這個。”
最後這道樹莓芝士球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球狀芝士奶凍外層覆蓋著星星點點的樹莓粉,切開後裡麵是洛神花果凍,入口清新,微甜不膩。
施嫿被這股唇齒享受滿足得笑眯了眼,烏沉沉的大眼彎成一輪弦月。
“這個很好吃呢。九叔,您也不喜歡吃芒果嗎?”
她芒果過敏,碰也碰不得。
賀硯庭睨著她,良久才淡淡嗯了聲。
-
這頓飯雖肉痛了些,但還算滿足了口腹之欲。
臨走前,施嫿上完洗手間,打算順便去買單,然而卻被侍者告知,已經結過了。
施嫿滿頭霧水,目光循去,卻發現方才的座位上已經沒了人。
等走出餐廳,猝不及防望見庭院裡一顆槐樹下,立著身形極高的男人。
月白風清,槐樹陰影裡,賀硯庭背對著她的方向,正抽著一支雪茄,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口煙霧,一縷灰白色的霧緩緩蕩在月光下。
施嫿不自覺放輕了腳步,默默踱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聞雪茄的味道。
並沒有想象中的焦油味,反倒是淡淡的泥土香氣,漸漸蔓延出一股濃鬱的黑巧克力味。
一點也不刺鼻,甚至有些令人神往。
賀硯庭或許是感知到了背後的人,他慢悠悠側過身,不經意地抬了下眼皮,覷著她。
施嫿被他盯得有些緊張,訕訕地問:“您怎麼已經結賬了,不是說好我請您麼?”
他聞言,似乎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是她的錯覺。
隻見他熄滅了雪茄,抬腿往停車的方向走,施嫿怔怔地在他後頭杵著。
半晌,前邊才傳來一股子慵懶的腔調,像是在逗她:“讓小朋友破費的事,我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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