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師慷慨。”
“茅台也可以嗎?”
“哈哈哈哈哈太狠了吧。”
一張大圓桌坐滿了二十多人,大多都比較年輕,開起玩笑都很隨意,平時工作中的氛圍也沒有體製內那一套形式主義。
施嫿挺喜歡這幫同事,他們大多是蔣嵐老師團隊的成員,隸屬財經組,平時合作機會不多。這次專訪結束,大概短時間內都不會再有共事機會了。
“還茅台呢,我看應該給小施老師點個血燕啥的,她一邊忙午夜組那邊的工作,還得兼顧咱們這邊的工作進度,能有今晚的成績,真的很不容易。”
幾句玩笑後,話題又落到了施嫿身上。
有了一個男同事率先開腔,其他的同事也都紛紛說。
“施老師來得晚,再多加幾道菜吧。”
“是啊,我們不了解你的口味,聽說你是南方人?”
施嫿笑得赧然:“不用了,我小時候生活在香山澳,但是十歲就來京北了,口味早就融合了。”
熱情的同事們依舊七嘴八舌。
“那加點甜品什麼的?”
“總觀看人數1.6億,同時在線人數破了1500萬,這家夥,估計這個月咱每個人都能拿獎金,咱們財經組應該連續一個月請小施老師喝奶茶才對。”
“這個主意好,明天晚上奶茶我先包了!”
“切,就你會獻殷勤,我先包。”
“黃哥,先到先得你懂不懂規矩。”
同事們都太過熱絡,施嫿不禁莞爾:“你們都太客氣了,專訪的成績不錯,要得益於大夥的齊心協力,幕後工作者遠比台前更值得肯定,這次合作我從大家身上學到了很多,還要感謝各位不嫌棄。”
她雖然專業成績過硬,但實習階段針對專訪的工作基本沒有涉及,財經組的同事們知道她剛畢業,事無巨細地教她,毫無保留,能遇到這樣的團隊是她的幸運,她心裡特彆感激。
“話不能這麼說,幕後工作都是一樣做,重點還得是台前,賀大佬那邊是不可控的因素,還是小施老師你穩!”
“對啊,總觀看人數1.6億,我們京台的直播從來沒有過這個成績吧?”
“趕上那種大主播帶貨了。”
“不止,比那種還高,破紀錄了。”
“臥槽,咱們這麼牛x嗎,比姐妹們買它那個還高?”
“咱們這次立大功了,我就等著獎金下來正好休年假,陪我老婆去馬代玩玩。”
“哇,那我也要做旅行攻略了。”
一頓飯下來氣氛都很好,大家除了聊生活,也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而且席間完全沒有勸酒什麼的,女生大部分都隻喝果汁飲料,男生也隻是自己想喝酒的才喝點,沒有誰灌誰酒的風氣。
包廂裡隻有一
個盥洗室,有同事在裡麵,小阮中途內急,說是肚子有點痛。施嫿也想去,兩人便一起走去外麵的洗手間。()
邁出包廂,小阮一臉雀躍,口吻愉快:以前總聽說職場文化複雜,當了社畜之後會有諸多困擾,沒想到今晚慶功宴氛圍這麼好,大家人都好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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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嫿也笑著點點頭。
“是蔣嵐老師帶出來的人好。”
一般有什麼將就會有什麼兵。
蔣嵐為人直爽,不虛偽,不玩套路,她下麵的人大抵也類似。
施嫿很快洗完手,小阮好像是姨媽期,又想拉肚子,動作難免慢一些,許久還沒出來。她也不急不躁,靜靜地站在門口休息區等待,時不時回一下微信裡的工作消息。
分明是心情愉悅的一個夜晚。
卻偏偏讓她撞見不想見到的人。
不遠處的包廂門驟然敞開,兼具上位者穩重和矜貴少爺氣的男人左手正舉著手機,看樣子是在聽電話。
施嫿措不及防瞧見他。
霎時間,四目相對。
她頓時斂起眉心,目光旋即撇開,眉目間是不加掩飾的不悅。
賀珩眼神卻震了震,舉著手機的胳膊瞬間僵硬,也顧不得自己此刻正在接一通重要的商業來電,二話不說便收了線,邁著長腿大步朝她走來。
“嫿嫿,求你彆躲著我可以嗎?”
男人大約是太怕施嫿會轉身就離開,隻能匆匆開腔。
賀珩今晚穿的是一身淺駝灰豎條紋英倫風套西,搭配一條香檳色複古花紋領帶,矜貴而清俊。
他才二十四歲,但自從這幾個月接手花璽銀行以來,儼然愈來愈有成熟上位者的氣質。
施嫿內心一萬個不想同他廢話。
但同在京圈,抬頭不見低頭見,她也知道總歸避不開,還不如趁早習慣。
橫豎,她現在已是他的長輩。
思慮於此,施嫿勾唇輕笑:“堂侄,你記性不好,堂嬸再提醒你一回,稱呼該改了。”
“……”賀珩被她生生噎住,極俊的麵龐驟然泛白,他強忍著胸腔左側的隱痛,悶聲質問,“你該不會是為了今晚這則專訪才答應跟賀硯庭假結婚的吧?”
京台今晚的專訪,全網火爆,熱搜第一霸了許久,到現在熱度都沒降。
賀珩自詡了解施嫿,因為他的過錯,她在感情方麵受挫,恐怕就會把全部精力心思都投入事業。
何況她本就是一個事業心很重的女孩子,把自己的前途放在第一位。
如說她貪圖賀硯庭的身價地位,他是不信的。
施嫿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但若說為了事業,同意假結婚,兩人達成協議,各取所需,不是沒有可能。
見施嫿不回答,他臉色更凝重,聲線也愈發沉痛:“被我猜中了嗎?嫿嫿,我說過無數次了,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是應該的。可是你怎麼可以這樣衝動,你這簡直是在和閻王做交易,懂嗎?”
() 施嫿聽得太陽穴直突突,隻覺反感,她口吻不屑:“賀珩,你真搞笑,認識這麼多年,你居然覺得我會拿婚姻做交易。()”
兩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她原以為賀珩不忠,是品行問題。
但畢竟多年相處,他好歹是了解她的。
卻不想他會這樣理解。
真是啼笑皆非。
男人身上彌漫著一股子烈性洋酒的氣味,她抬手掩住鼻息,後退了兩步。
賀珩卻愈發篤定,他擲地堅定:我不知道九叔是怎麼同你協議的,但我確信你必定是被蒙蔽了,他那樣手腕狠辣的野心家,婚姻不過是工具,你隻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那日在老宅得知施嫿同賀硯庭領證的事後。
賀珩陷入了綿延多日的情緒潰敗。
他的父母亦是震驚至極,誰都摸不透賀硯庭的心思。
但經過長時間的冷靜,賀珩已經有了合理揣測。
賀硯庭是在美國開始掌權,最先控住權柄的是北美那邊,然後是歐洲。
他現在剛回國,京北乃至整個亞洲地區才是近兩年的主戰場,國內更涉及各方派係爭鬥,盤根錯節,賀硯庭的根基還不夠深。
所以他急需得到上一任家主,也就是爺爺的鼎力支持。
施嫿雖不是賀家親生,卻是爺爺認定的孫女。
故而,賀硯庭才會把手伸到她身上。
施嫿聽得不悅,她拿出長輩的架子,沉聲斥責:“賀珩,你言語冒犯汙蔑你九叔,更是對新家主不敬,我奉勸你謹言慎行,不要在我麵前詆毀我的丈夫。”
賀珩瞳孔一抽。
丈夫。
簡直荒謬。
賀硯庭居然成了他未婚妻的丈夫。
饒是在外人麵前八風不動的年輕繼承者,此刻情緒也出現裂痕,他聲線喑啞顫抖:“你該知道爺爺有多心疼你,九叔他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寧信他,不信我?就算咱們做不成夫妻,我也永遠當你是妹妹,賀硯庭他憑什麼護著你,施嫿,你清醒一點。”
“我自然信他。”少女冷若冰霜,諷刺地扯了扯唇角。
不顧賀珩的失控,她烏沉沉的荔枝眼靜靜凝向他,眼底是不加掩飾的輕蔑:“自以為是。結婚是我提的,你滿意了麼?”
“什麼?”賀珩神色一怔,臉色忽青忽白,儼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聽覺。
“是我向他求婚的。”施嫿彎唇淺笑,在淡黃的琉璃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怎麼可能……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施嫿精致的鵝蛋臉上愈發浮現輕哂,她一字一頓,冷淡而決絕,“求婚麼,自然是因為仰慕,他是我認定的丈夫。”
……
慶功宴結束的時間不算太晚。
施嫿心情不差,雖然中途有個小插曲。
但她記著賀珩最後啞口無言的表情,不得不說,還挺開心。
賀硯庭說了要派車接她,她便算計著時間,等同事們都散了,才謹慎小心地往停車場去。
她並不知曉的是。
與此同時,賀硯庭倚著賓利後座靠背,幽深凜冽的黑眸睨向剛剛駛出停車場的白色瑪莎拉蒂。
車牌號熟稔。
是賀珩的。
眸色愈晦暗了三分,連車內的溫度都隨之降低。
前排司機不知何故,隻覺得好冷,瑟瑟發顫。
少頃,通話接通。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著幾許旁人不易覺察的戾氣:“杜森,查清賀珩今晚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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