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隔音效果極佳的全景落地玻璃將香山澳笙歌未歇的喧嚷儘數隔絕在外。
月光灑下一道皎白的清輝,落在床的邊沿,無聲窺探著摩珀斯頂層套房內意.亂.情.迷的景色。
少女渾身脫力的身子無助地偎在男人炙.熱的懷抱裡,她的神誌還未歸巢,浸著水霧的瞳仁仍失神著,失了焦點的眸子緩緩眨動,像是被欺負得哭都沒有力氣的幼鹿。
哪怕耳畔時不時傳來男人意味深長的沙啞音色,她懵惑中隱隱有羞意,卻也難以回神,良久都保持著微微張著小嘴,鼻息微喘的模樣。
分明透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可偏生那樣誘.人,勾得人止不住想欺負她欺負得更狠。
到底是什麼都未曾經曆過,賀硯庭觀察她的反應,大致也估得出來,心下更添了幾分透著微微酥.癢的隱忍。
抱著她,又生怕她著涼,用法蘭絨睡袍將她裹緊,吻過她額角細細密密的汗珠,懷裡的人連汗都是奶香沁人的。
最終清晰的下頜線條緊繃著,男人壓抑著自己的需求,嗓音微啞地哄著:“乖乖,不哭了。”
朦朧混沌的意識裡,她隱約聽見賀硯庭撥通了酒店內線。
清冽溫雅的嗓音吐出的卻是那樣暗昧引人遐思的字眼:“唔該幫我換張新床單。”(“麻煩替我換新床單。”)
至於酒店客房服務人員具體是何時上門,又是何時換好了乾淨的新床單,她的記憶模糊不清,也不好意思記清。
靈魂一直是抽離的,施嫿緩了很久很久才勉強平複下來,哪怕意識回籠,身子依舊是軟的,水光淋漓的眼珠轉了轉,懵懂又茫然地盯著他凝視半晌,在被他抱起往浴室走去的路上,她才含混問出了聲:“剛才你為什麼不……”
短短兩個鐘頭,兩個人的關係儼然親密了許多,但即便如此,本能的羞澀也很難儘數斂去。
她想說,他應該會很難受吧。
但是話含在嗓子裡,又不好意思說得太直接。
她眼睫低垂,顫巍巍的,糯糯的腔調裡透著濃重的關切,自然也有不明就裡的困惑。
那麼長的時間裡,他一直都沒有……
她明明沒有拒絕的意思,隻覺得一切都到了順理成章的時候。
淅淅瀝瀝的水聲縈繞在浴室裡,男人不知是沒聽清她的疑問,亦或是不急於回答。
許久才貼在她耳畔,無奈又雲淡風輕的口吻:“你說怕疼,我能怎麼辦。”
女孩臉頰倏然透紅,咬著唇苦思冥想很久,愣是記不得自己幾時說過這樣的話。
沉墮在那樣臉紅心跳的氛圍裡,她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怕疼是真的,因為沒有經曆過,光是想象就覺得會有痛楚。
賀硯庭回得坦然,顯然也不打算繼續這個磨人意誌的話題。
他半蹲在不規則幾何浴缸邊上,沉靜平和地替她清洗。
被溫熱適宜的水細致浸潤過身體
,汗濕後發涼的肩頸和背部也鬆弛下來,施嫿整個人陷入了慵懶的困倦,也忘了那份懊惱的羞窘。()
她迷迷糊糊地任由男人服侍,隻隱隱記得自己被洗得很舒服,然後被裹緊柔軟的浴巾,最終被送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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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沾上鬆軟的枕頭,身體沉沉陷入床墊,她幾乎下一刻就要昏睡過去。
可迷離之間,她小心翼翼地攥著男人的手,明明那樣累了,卻還是惦記著他的狀況,乖得令人心疼,甜膩的嗓音細聲細氣地嘟噥:“賀硯庭,你隻顧著我,是不是很難受,我可以幫你……”
她話音還未落,男人低啞的輕嗤已然溢出,尾音帶著逗弄:“幫我?乖乖打算怎麼幫我?”
施嫿瞬間漲紅了臉,奶白的臉皮,浸在冷感的月色下,宛如熟透會溢出汁水的番茄。
她困得不行,本就是硬撐著眼皮在同他講話,又被他戲謔逗弄,頓時來了脾氣,有氣無力的腕子一扯被角,用鬆軟的被子蒙住了臉,羞憤欲死的糯聲甕甕地傳出來:“壞死了,不要管你,我睡覺了。”
賀硯庭也不難為她,原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而已,他一早打算自己紓.解。
不露聲色替她掖好被子,隨即起了身,徑直朝著浴室的方向閒庭信步。
小姑娘熟透的側臉埋進枕頭,卻仍是聽見了男人意味深長的輕哂:“新換的床單應該舒服,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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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施嫿昏昏轉醒,睜開惺忪的眼時,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躺在男人懷裡。
又是那個曾經令她一度尷尬至極的睡姿,她兩隻光.裸的胳膊纏在他腰際,緊緊貼合著他明顯比自己暖和的體溫。
隻是這一次,莫名沒了上回的不自然。
她倦懶地動了動眼皮,緩緩伸了個懶腰,而後若無其事地坐起身來。
睡得很飽,臉頰緋色紅潤,氣色極好,一雙烏沉沉的荔枝眸也澄澈清亮。
身畔的賀硯庭眸光清明,看起來就是一早醒了的模樣。
她不用問也猜得出來,畢竟同床共枕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每次都比她遲入睡,起得還很早。
大約分秒如金的大資本家天賦異稟,是不需要常人的睡眠時間的。
她佯裝出來的若無其事,自然逃不脫男人的眼睛。
她不過坐起來沒多會兒,很快又被男人長臂略伸,不費吹灰之力撈回了懷中,被他牢牢圈在身下。
施嫿昨晚沒喝酒,沒斷片,自然裝不出失憶。
她實在不願去回憶昨夜麵紅耳赤的情狀,隻擺出一張清冷淡然的臉,甕聲甕氣地嗔他:“壓著我做什麼,我要洗漱去了。”
男人淡色的薄唇不由分說覆在她腮邊,吻了又吻,清雅沁人的雪鬆香將身下人攬了滿懷。
施嫿摸不準他想要做什麼,下意識偏過頭想躲,卻被男人捏了捏下巴,低醇的嗓音透著清晨的疏懶,尾音帶著漫不經心的意味:“禮尚往來,讓我抱會兒。”
禮、尚、往、來。
() 惜墨如金的四個字,宛如在她耳畔炸開驚雷。
她自然聽得懂這字裡行間曖.昧的深意。
昨晚他幫了她……
所以才叫禮尚往來。
少女的耳垂不可自控地染上紅暈,愈發萌生出抵抗的心思,她還不習慣青天白日的親密。
兩隻綿軟無骨的腕子抵在他胸口,輕輕推了一下,倒也沒用上幾分力,卻下一瞬就被男人的大手牢牢攥住,桎梏在掌心,不疾不徐摩挲著。
他薄唇微啟,壓低的嗓音透著幽幽的告誡意味:“彆亂動。”
施嫿身子一僵,不敢亂掙了。
空氣安靜了半晌,她糯糯的聲音溢了出來,帶著惹人心軟的嬌怯,似征求,更似撒嬌:“說好隻是抱抱……”
她低眉順眼顯得分外乖順,至於有幾分是真,幾分又是裝出來的,落入男人眼底,隻覺得她狡黠得勾人。
賀硯庭原就沒打算做什麼。
昨夜那樣的環境下,他都能克己複禮,何況是當下。
隻不過動作輕緩地摟著她的腰,繾綣相擁。
女孩子嬌嬌乖乖地貼在他懷裡,一動也不敢動,饒是沒有多少經驗,生理常識也有一些。
清晨的男人本就蘊藏著危險,何況是昨夜欲壑難填的情況。
她倒不是抗拒,也不是害怕,是因為她一早預約好了上山掃墓的時間,臨時改期不合適。
施嫿到底還是低估了男人蟄伏多年的克製限度,便是再如何氣息低沉,他也不過俯身輕柔啄吻。
溫柔。壓抑。又充滿隱忍的克製。
她心都被淹溺了,隻覺得賀硯庭溫柔成這樣,怕是他隻要再哄她幾句,她就會心一橫把預約的時間改期。
然而男人終究平複了喘息,若無其事地抱起她往盥洗室走。
……
在酒店房間用早餐的時候,施嫿以為賀硯庭稍後就要飛回法蘭克福,畢竟他的並購案應該尚未忙完。
隨口問他計劃何時飛。
他卻漫不經心地答:“今天不回了。”
施嫿登時錯愕:“不回?那個項目不是很重要麼,你不親自去?”
話音剛落,隻見男人撩起眼皮,嗓音倦懶:“有杜森就行。”
“那你……”
“陪你。”
空氣倏然靜謐,靜得落針可聞。
男人漆黑如墨的眸淡淡覷了她眼,寡淡的聲線裡似乎藏匿著笑意:“留在香山澳,你走哪兒我陪到哪兒。”
施嫿攥著餐叉的手指微微一滯,她聽見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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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味基墓園開辟於一八五四年,這裡園林清幽,環境靜謐,與周圍毗鄰的摩登新派建築形成巨大反差。*
施嫿的親人大多葬於這裡。
爺爺奶奶和父親都是土生土長的香山澳人,故去後自然長眠於此,而母親雖然幼時生活在京北,且祖籍在江南一帶,但也在港城生活多年,最終與父
親葬在一起。
這十多年來,除了中考與高考太過忙碌的那兩年,施嫿基本每年都會抽個時間回來看看。
時間太久了,麵對已故的家人不會再有傷感,隻有沉沉的思念。
她前幾日就在相熟的花店預訂了花束,底色都是純白,搭配蝴蝶蘭、白玫瑰、鬱金香和菊花,素雅而不失溫柔。
媽媽最喜歡鬱金香,奶奶喜歡蝴蝶蘭,爺爺喜歡菊花,爸爸喜歡玫瑰,即便已經分彆這樣多年,施嫿依然將他們的喜好牢牢記在心底。
其實很多時候,她都有一種錯覺,故去的家人仿佛還陪伴在她身邊,隻是不能以常人存在的方式存在而已。
往年她都是自己回來,唯獨今年過年期間賀珩提過想陪她,但他最終失約。
所以算起來,賀硯庭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陪她探望親人的人。
施嫿本來就比較內向,有些人掃墓的時候會忍不住站在墓碑前對親人碎碎念,她很難把話宣之於口,都是默默在心裡說。
話不多,不多時便說完。
她抬起下巴,溫聲對身側的男人道:“好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