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病人的傷口很淺,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醫生摘下口罩,溫和地說。
關千海連連道謝:“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嗎?”
“等我們把他轉到普通病房。”
不多時,護士把江疏榛推到了普通病房,關千海看到江疏榛頭上纏繞著的紗布,心疼得直皺眉。
他守在江疏榛身邊,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中滿是深情。
江疏榛其實早就醒了。
但他不能這麼快就睜開眼睛,他必須把這個傷演得嚴重一點。
直到他有了尿意,他才裝模作樣地緩緩睜開眼睛:“這是哪裡?”
“江小辰!”關千海剛喊了個名字,就哽咽了,“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對不起,我發誓,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隻管看著,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我再也不會攔著你了。”
江疏榛沉默片刻,無辜地看著他:“你是誰?”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關千海如遭雷劈:“我,我是關千海啊,你不認識我了?”
“關千海是誰?”江疏榛晃了晃腦袋,“你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我怎麼都聽不懂?我怎麼會在這裡,嘶,我的頭好痛!”
“你先彆著急,我去叫醫生!”關千海緊了緊他的手,“彆怕,叔叔在這。”
江疏榛:“……”
這他媽的,江辰還玩得挺花。
關千海飛也似地把醫生喊來,給江疏榛做了更為精細的檢查。江疏榛全程配合,是不是透露出幾分失憶的症狀。
比如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比如頭很疼,有腦震蕩的後遺症。
醫生拿著腦部CT,頗有些不知該如何講解。實在是江疏榛的傷太淺,說它腦震蕩都有些過分。
“目前看來,江先生似乎是失憶了,”醫生勉強道,“失憶的誘因有可能是外力撞擊,但我個人更偏向於應激反應。比如他以前也出過車禍,這一次情景再現,以至於他的大腦本能地將他一些記憶忘記掉了。”
關千海蹙眉:“這不可能,小辰沒出過車禍。一定是外力撞擊,是我害了他。”
醫生不置可否,他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而跟在他身邊的保鏢提醒道:“血檢的時候查出江先生血液中有一定濃度的酒精,而且車禍當時,他正在逆行。綜上,車禍的主要負責人應該是江先生。”
關千海瞪他一眼:“他沒有責任。”
保鏢沉默片刻:“如果排除酒駕,那麼他就是蓄意傷人。”
關千海沒好氣地說:“他不可能……”傷害我。
話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有種令他心驚肉跳的猜想,假如江辰真的是想和他同歸於儘呢?
不,不會的,江小辰沒有那麼恨他,恨到非要同歸於儘的地步。如果江辰真的要殺了他,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動手?
他明知道,如果他提出來,哪怕是生命,他也願意交付到對方手裡。
關千海勉強壓下了心頭翻湧的巨浪,他重新詢問醫生:“失憶症要怎樣才能治好?”
醫生回答道:“人的大腦是十分精密的器官,時至今日,人們仍然未能完全解析大腦的秘密。”
關千海不耐煩道:“說重點。”
醫生不滿地皺了皺眉:“重點就是,隨緣。”
“啊?”
“聽天由命。”醫生聳肩,“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有的人可能明天就想起來了。這種東西沒有什麼特效藥能治,不過,有數據顯示,有家屬陪伴的失憶症患者更容易被治愈。”
“能具體一點嗎?”關千海不解道。
醫生回答:“情景重現,或者再經曆一次撞擊。很多影視劇裡麵都有這種橋段,雖說是有科學依據的,但建議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回到病房,關千海的眉頭始終未曾舒展。
他注視著病床上的男人,他的眉眼依舊是記憶中的樣子。上天把他的江小辰還給了他,卻剝奪了江辰的記憶,令他忘記了過去的事情。
這可真是——
太好了!
“你還記得些什麼,告訴我。”關千海笑得溫柔,“我是你最愛的人,我們在一起很長時間了,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江疏榛垂眼,學著江辰的姿態,什麼都不說。像是一隻柔弱,卻始終戒備著的野貓。
如果是他自己,此刻是最好的博同情的機會。隻需要他怯生生地說一句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相信關千海一定會保護欲爆棚。
但他要的不是保護欲,他要的,是瘋狂的迷戀,是在奮不顧身的追尋中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