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也是這麼一塊幕布, 當它徐徐打開的時候, 一束燈光打在了舞台中央。
那時的江辰剛滿十六, 清俊的臉上還帶著稚嫩, 可他的眼神, 比在場絕大多數成年人都要冷靜沉著。
琴音一起, 喧鬨的迎新晚會現場忽然聽不見了雜音。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樣,像海浪般律動,彈指便能動人心弦。
彼時,關千海答應了好友江翰東的請求,回國投資順便照看江辰。
他聽說江辰在迎新晚會上有節目, 乾脆混進華大校園,找了個靠前的觀眾席坐下。
便是在這裡,他看到了江辰。
從今往後,他的眼睛裡就隻剩下這麼一人。
他不知道琴聲何時結束的,周遭的掌聲也喚不醒他癡迷的心神。他隻聽得到自己心跳, 狂風驟雨一樣, 失去控製。
關千海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晚會之後, 他就找到了江辰,借著遠方親戚的名頭,表示想把他接到身邊照顧。
開始江辰不同意,直到他表明自己就是關千海。
他還記得當時江辰愣了一下, 那雙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要真是關千海, 那我就跟你走。”
他調侃道:“你就不怕我騙你?”
“關千海那麼富有, 想要模仿他可沒那麼簡單。”江辰嘴角微微上揚,那一刻,關千海仿佛看見了一隻狡黠的狐狸,在衝他招搖地晃動尾巴,“你要是舍得下血本騙我,那我總不能讓你血本無歸了吧。況且,我真不覺得我有什麼值得人騙的。”
“你有。”他垂首掩去眼底的狂熱,“所以,讓叔叔保護你可好?”
他如願把江辰帶回了家,以叔之名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奈何江辰是個十分讓人省心的人,他的生活除了學習實驗,幾乎沒有一丁點的其他興趣愛好。
這讓關千海放心的同時又有些無從下手。
在和江辰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從欣賞逐漸轉變成迷戀。他本想履行對好友的承諾,更何況江辰年紀還小,而他卻是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可直到他不止一次在和床伴做.愛的時候喊出江辰的名字,不止一次在夢裡占有江辰,甚至像個變態一樣跟蹤江辰,密切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才知道,自己已經深陷其中,無可救藥了。
……
台上的幕布重新拉開,新的表演拉開帷幕。
關千海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的眼裡隻看得到江辰,其他人全都成了背景板。
張溪涼從他身邊走過,他找了個最好的角度,把手機安裝在支架上,然後對手機那頭的人說:“這個角度怎麼樣,能看清台上嗎?”
許久,張溪涼都沒得到回應。
他疑惑地把手機取下來,臉正對屏幕:“能看見我不?嚴旭,能聽見我說話嗎?呃,你怎麼哭了?”
嚴旭掩麵拭去眼角的淚水:“沒什麼,你把手機放回去吧。”
張溪涼哦了一聲,從善如流地把手機重新裝回去。他心裡想著,這是嚴旭母親留給嚴旭的遺物,如今以這種方式展現出來,難怪嚴旭會感動。不過,也不至於感動哭吧,發小有這麼感性嗎?
嚴旭不知道張溪涼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告訴張溪涼真相。
有時候他真羨慕張溪涼,可以死皮賴臉地跟在江辰身邊。不像他,心中有愧,哪怕抓心撓肝地想,也不敢邁出一步。
大概是張溪涼對江辰的偏愛,他把視距直接調焦到讓江辰占據了絕大部分的鏡頭。
嚴旭紅著眼,指尖堪堪懸停在手機屏幕的上方,隔著屏幕撫過江辰的臉。
“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他閉上眼,眼皮關上了滿目的絕望。他怎麼就弄丟了江辰,他怎麼舍得傷害那個耀眼的少年。他總以為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可以彌補,可現實卻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如果他肯為江辰多著想一點,如果他事先和江辰商量,而不是自以為是地單方麵撤資,現在就不會是這般光景。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注定要用餘生來悔恨。他想彌補,可惜江辰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他。
嚴旭癡癡地望著江辰的側臉,泣不成聲。
……
表演結束,江辰攜眾舞者謝幕,得到了雷鳴般的掌聲。
他不會走台,推介商品更不如沙瑪專業,他隻能嘗試用自己的優勢,把珠寶的特點展現出來。
彈鋼琴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不僅不需要走動,還能把手上的飾品以動態的形式展現給觀眾看,一舉兩得。
江辰回到後台卸妝,張溪涼跟在他身邊,一個勁吹他彩虹屁。江辰任由他發揮,時不時回上一句,氣氛十分和諧。
不多時,保安過來通報,說是有人想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