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 江辰在部隊呆了一年有餘。
他的各項成績都是最好的,好到隔壁軍團找上門,問他願不願意來當特種兵。
江辰問對方:“特種兵能做什麼。”
對方回答:“特種兵是所有兵種中最精英的部隊, 他們能夠勝任眾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成為一名特種兵,意味著無上的光榮。”
江辰又問:“那特種兵每天都做什麼呢?”
“訓練、演習,用最尖端的戰力威懾敵人。”對方自豪道。
“謝謝你的好意以及對我的認可,”江辰婉拒道, “但我不適合成為一名特種兵。”
“為什麼?”
“我聽說特種兵是國家的秘密力量,他們需要成為無聲的刀刃,直到退役?”江辰問。
“是這樣沒錯。”
“那很抱歉,我適應不了這種生活。”江辰搖搖頭, “我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等他載譽歸來,那都不知道多少年之後了。
遲到的複仇, 對他來說有何意義?
戰友們都挺惋惜,畢竟當兵如果能加入特種部隊,出來以後前途無量。他們都不是軍校出來的,將來也當不成什麼軍官,到頭了也隻能退伍, 服從調配。
隻有韓烈深諳內情。
他想幫江辰, 他用儘一切辦法想為江辰找立功的機會。
但都被江辰拒絕了。
從那時候, 韓烈就知道,江辰是一匹永不屈服的野馬。
就算他偶爾心情好了會溫順一些, 但骨子裡沸騰的熱血和野性, 他永遠也駕馭不了。
既然他駕馭不了,那就讓江辰駕馭他。
他做不成騎馬的人, 至少也要成為他的鐵蹄, 供他驅策, 至死不離。
緊接著,南方洪澇,緊急求援。
韓烈用最快的速度集結隊伍,趕往災區支援。
這一次的洪水格外猛烈,堤壩被衝垮,軍人們不得不用身體搭建人牆。
防汛沙包也全都是一人兩袋,全靠肩膀去扛。
最可怕的還不是洪水,而是長時間在水中浸泡,傷口發炎化膿。
如果不及時進行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韓烈和江辰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知凡幾,都被水浸泡得發白。
但在這種關鍵時候,他們都不肯輕易退居二線。
眼看著防汛帶馬上就要建好,不料,上遊的閘口擋不住洪水的壓力,炸了。
洪水一瀉千裡,擺在眾人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死守防汛帶,但洪水極有可能將它衝垮;二,放棄部分防汛帶,對洪水進行引流,但要想完成這項操作,必須由精通水性的人把防汛沙包挪開,讓出一道泄洪口。
韓烈作為整個部隊的長官,他把這項最危險的任務攬下。並把江辰交給了餘達康:“看著他,不準他跟來。”
“你瘋了?”江辰不敢置信,“你去冒險不讓我陪你一起去?不是說好同生共死嗎?你能帶戰友一起去,為什麼不能帶我一起?”
韓烈的眼神沉靜而深邃:“你不一樣。”
“我有什麼不一樣?”江辰咬牙“你就會雙標,上一次動員大會上,你還說我和彆人沒什麼不一樣,現在又說我不一樣,我到底哪裡不一樣?”
韓烈低頭堵住了江辰喋喋不休的唇:“我死了,你就是我的遺孀,享受烈士家屬待遇。”
誰要做你的遺孀。
江辰是想發火的,出聲卻帶了哭音:“你給我活著回來!”
韓烈立正,敬禮。
所有人水靴砸地,回禮。
江辰眼睜睜看著怒濤吞沒了韓烈和他的戰友們。
他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隻有在此刻,他真正才意識到韓烈在他心裡的分量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完成任務的戰友陸續回歸隊伍,隻有韓烈和另外三名戰友依舊沒有消息。
他不會死了吧?
江辰無數遍告訴自己不可能,可是時間不等人,再厲害的遊泳健將,也不可能在水裡憋氣那麼久。
又是五分鐘過去了。
前去支援的戰友背負著一具屍體回來——正是除了韓烈之外的另外兩名戰友中的一位。
不能再等了。
江辰顧不得許多,趁其他人不注意,一個健步衝進了渾濁的河水之中。
水流湍急。
他在水裡很難接力,旋即他想到韓烈可能也是因此遲遲未能露頭,便完全放棄了抵抗。
他把身體完全交給了水流,甚至吝嗇於浮上水麵換氣——他擔心絲毫的偏差都會讓水流把他帶向偏離韓烈的位置。
肺部的氧氣越來越少。
正當江辰決定換氣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枚閃閃發亮的東西。
那是他送給韓烈的皮帶!
江辰立刻調整姿勢朝著皮帶的方向遊過去,不多時,他終於看見了韓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