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再追問,便轉頭談些其他的事,看著崇朝情緒不高的模樣,心中湧起一種淡淡的愧疚,隨後滋生出微微扭曲的敵意。
他閉眼吸氣,試圖將這種敵意壓下去,卻又在心底蔓延開,梗得他呼吸困難。
周倬還記得,宋崇朝和秦七襄一般大,自小到大的時光裡,他們一同上下學,形影不離。
有一次,他放學回家的傍晚見花壇裡的花草在搖動,走近一瞧,從花壇裡鑽出了秦七襄那沾滿黑泥的臉。
她呸呸了兩聲,看見麵前的周倬又騰出燦爛笑臉,伸手扯著身旁宋崇朝的領子,將他從花壇裡拉出來,雙雙喊他:“哥!”
他抿著唇,無奈地問:“你們在做什麼?”
一個叫著挖土,一個喊著養蟲。
什麼蟲要挖土養啊,把花壇糟蹋成這樣。
她立馬爬出,用沾著泥的小手去拉他的袖子,在校服上留下一串黑指印。
他從書包裡掏出紙巾給兩人一人擦了一遍,那兩人站在一起笑得像風中野草,沾了泥更像。
她領著周倬去看她同宋崇朝的秘密基地,兩人在牆角搭了個大方盒,在養螞蟻。
後來那群螞蟻死了,因為崇朝邊吃糖邊趴在盒邊看,糖塊掉落,汙染了泥土沙石。
一開始螞蟻還去搬運糖粒,慢慢糖塊融化,將搬運的工蟻黏住,工蟻的大量死亡很快為這座螞蟻城市帶來了滅頂之災。
繁華的城市落幕,四處堆積著螞蟻的屍體。
為此,七襄同崇朝打了一架,兩個人都灰頭土臉的,站在門外挨訓。
他再次放學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拉著臉站在牆角,手上還在互掐。
他將兩人領回家,喂了零食,又一人送了一輛玩具車,才平息了這場爭鬥。
沒過兩天,就看見他們在院裡搭了個簡易賽車道,一群半大的小孩圍在那裡比拚玩具車。
兩人勾肩搭背,恢複了往日小夥伴的深情厚誼。
一見他放學歸來,一群小孩子圍上來,周哥周哥地叫,想要知道他送那兩人的玩具車究竟是從哪裡找到的。
這個年紀的小孩,什麼都不懂,生命中唯一重要的是自己的玩具車要跑第一。
在秦七襄的生命中,那些排山倒海般歡快的童年回憶,大約都來自宋崇朝,而不是他。
有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偏要回頭去和崇朝爭。
細想來,確實也沒趣味。
理智告訴他這很愚蠢,心頭卻又忍不住期盼著宋崇朝能告訴他答案。
他故作矜持地走在崇朝身旁,用一副兄長的口氣詢問他們當初的感情,打著關愛弟弟的旗號,掩蓋著心底那一點點陰暗潮濕的窺探欲。
這種連指尖都透著酥麻敵對氣息的感覺,大概名為嫉妒。
那人和七襄若仍互相在意,可能複合並不難。
自己隻能默默在一旁看著,不得已出手掐斷他們這點火苗。
他回家,迅速衝去打球流下的汗漬,清爽地走出浴室,清了清嗓子,用清澈的語音和秦七襄發了條消息:“我後天要去一趟南方,麻煩你陪我去看看房子。我有一套新設備還未拆封,作為答謝。”
說完,給她拍了張新設備的圖。
新得很,前幾天聽她說喜歡拍星空就給她下單了最新款的設備作為禮物。
今天才到,她肯定會喜歡。
作為交換,他要將她哄走,以免在家裡待久了,真的同宋崇朝舊情複燃。
青梅竹馬的感情最難撇得一乾二淨了。
她很快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