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人全都八百個心眼,主位的男人雖然年紀輕輕,但常年久居上位,周身自帶不怒自威的壓迫感,眾人心生畏懼,想搭話又不敢上前開口。
隻是桌上沒有人講話,場子自然會冷下來。
白建鬆見狀,以宴會主人的身份開頭,聊起商業上的事,顧清晝身體微微後傾,姿態慵懶的靠在座椅,對於在場人的談話,偶爾回上一兩句,隻是他的態度不冷不淡,讓人難以探測他的真實想法。
顧清晝隨手拿起手邊的杯子,溫涼的酒水灌入喉嚨,削薄好看的唇型沾染了一些酒水。
宴會著實無趣,半杯酒下去,他垂眸掃了眼腕表,抬頭看向大廳,本想著起身離席,忽然視線停住。
不遠處的甜點區,嬌憨女孩坐在安靜角落,嘴巴塞滿奶油蛋糕,撐得臉頰肉鼓鼓的,像一隻可愛的小倉鼠。
顧清晝手虛搭在座椅扶手上,食指輕一下重一下的輕點著扶手,眉眼漸漸染上一絲興致。
看著宛如儲存過冬糧食的小倉鼠,顧清晝修長的手指摩挲手裡的酒杯,唇角掀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吃的這麼急,也不怕噎住。
很快他這句話便靈驗。
黎念塞完最後一塊奶糕,雙手慌慌張張的捧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一大口,一杯水喝完,才順了氣。
甜甜的,味道不錯。
黎念上癮似的又喝了一杯,一杯連著一杯,腦袋忽然天旋地轉,臉頰兩側泛紅。
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完蛋,剛才喝的那些都是酒。
好在侍應生瞧見黎念的狀況,女侍應生扶起她,領著醉酒的黎念去四樓的客房休息。
眾人看到主位的男人目光停在甜點區,紛紛順著他的視線往那裡看,瞧見顧清晝的眼神落在黎念身上,麵露羨慕。
白家這個不起眼的養女,居然是今晚宴會最大的贏家。
此刻已經昏睡在客房的黎念並不知道,在場的很多人都羨慕她能和顧清晝搭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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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開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夜色濃重,東郊離市區有些距離,賓客們大多選擇留宿一晚。
這座納維山莊原是白家祖上留下的產業,後來白家勢頭大不如前,幾輩傳承下來,山莊就被白家用作投資項目拉資金,其中顧家的投資占了大頭。
所以除了白家以外,外人都不知道,這座山莊的真正主人其實是顧清晝。
晚宴結束,賓客們被白家人安排在另一棟彆墅休息,山莊內隻剩下因為醉酒早早回房休息的黎念。
寂靜的山莊被夜色籠罩,灰白色的牆壁上掛著複古鐘表,指針剛轉到一點,熟睡中的黎念驚恐的睜開眼睛,白皙飽滿的額頭布滿虛汗,臉上表情僵硬。
她又夢到了09年的車禍,那段慘痛的血淋淋回憶。
漆黑深夜,窗外響起呼嘯的風聲,空曠的臥室顯得格外寂寥清冷。
噩夢驚醒,獨自一個人的黎念陷入無儘的恐懼,腳無意間碰到一隻毛茸茸的玩具熊,像是小朋友落在房裡的。
黎念抱起小熊掀開被子下床,連鞋都忘了穿,跌跌撞撞的往門外走。
穿過漆黑無人的走廊,偌大的山莊,卻找不到一個人,無助的她緩緩蹲下身子,抱著胳膊埋在腿間,嬌小的身影縮成一團,逐漸被漫上來的恐懼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