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拿素白的帕子按在臉上,悶著聲兒道“姑母如此疼愛我,我總算是有靠的。”
老太太從齊媽媽手中接過擦臉的熱巾子,親自給殷氏仔細擦臉,又摟在懷裡勸哄“好孩子,你父親是我的親表兄,你自幼與我親近,我如何不疼愛你?且這事是你吃了虧,你安下心,她若再不知收斂,不必臟你的手,我送她下去給你那未出世的孩兒請罪去,好了,莫要再哭了。”
福慈居的燈火燃至深夜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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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溫知正由丫頭們伺候著梳頭發,溫禮便進了屋,也不行禮,直接湊到檀木描金的妝奩邊兒上,從敞開的抽匣裡撿起一雙金絲挽玉兔的珠釵來“呦,難得見姐姐手裡有這麼招人愛的東西呢。”
溫知撇了妹妹一眼“明知故問,這是給七妹妹的,昨兒母親沒回仁熙閣,歇在祖母屋裡了,估摸這幾日你就能叫丫頭把給七妹妹的那盒杏仁乳酥送去了罷。”
“什麼乳酥經得住十來天的功夫放在那裡?本想叫丫頭們炸些魚蓉卷兒送去,又怕天兒太冷了,送去涼了倒腥氣,好在這幾日外頭都送牛乳來,到時我叫丫頭們做些奶糕奶糖送去。”溫禮把釵子擱下,轉身坐到桌子邊上從點心盒子裡撿了塊白瑩瑩的蜂蜜乾桂蒸米糕,誇張的捂著胸口道“唉,這麼長時間不理七妹妹,我真快心疼死了。”
“寬心罷,咱們又不是真不跟她頑了。”溫知對著銅鏡照了照耳朵上的金陲墜瑪瑙的耳環,知道妹妹口中這“心疼”二字三分真七分假“況且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娘親還是妹妹親你總分的清罷,若真喜歡妹妹,等金氏回來了自帶兩個妹妹給你。”
溫禮一陣惡寒,身上厭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什麼妹妹妹妹的,我可不要。”
溫知收拾的差不多了,目光投向銅鏡中正吃糕的妹妹“若她是個明白的還成,若她不明白,咱們這幾日的冷遇也沒算冤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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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雪連著下了七八日愣是連口氣兒都沒歇,最好的時候也不過是雪花飄的稀疏些,還要伴著狂風呼嘯,太陽被擋在風雪雲層的後麵,除了能透出丁點暗沉沉的光外連個輪廓都瞧不見
福慈居內燒著炭盆,也不敢打開窗戶驅散炭氣,隻好時時從小廳換氣
“這幾日的雪下的怕人,我這把年紀了,也沒見過幾回。”老太太腿上蓋著一條厚實的細絨繡牡丹的錦被坐在暖炕上,擔憂地聽著外頭掃雪的聲音“咱們這樣的人家尚且一日掃三回雪才好走動,外頭可不知是什麼樣子呢。”
齊媽媽寬慰道“老太太不必憂思,咱們這邊倒還好,總歸是天子腳下,奴婢出去時出去采買的婆子回來說,因著今年雪下的奇大,朝廷派人來專管積雪,那老些的雪都送去田地裡,瑞雪兆豐年,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