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磕磕絆絆地省下自己偷懶睡著,倚在牆上夢見一張大冰床的一環。
郡主點頭,循循善誘道:“那麼,你又是怎麼好的呢?”
溫然見沒有受郡主責備,膽子大了些,想了想才繼續道:“我身邊的元媽媽給我喂了一碗熱乎乎的甜水,然後把我包在被子裡,我一直覺著冷,隻有那時暖和了些,就睡著了,後來元媽媽給我擦洗換衣裳,還給我吃了熱粥熱湯,又發了幾次汗,睡一覺便好了。”
榮安郡主鼓勵地點點頭:“先讓你內外暖和起來,不再受涼,再及時用餐,多加休養,是嗎?”
“是。”溫然見自己一通的囉嗦被簡化成寥寥幾句,不由得紅了臉。
“說的很好,這就是寒邪入體。”榮安郡主指著書道“你看,《本草綱目》放在最首的便是發散風寒藥,之所以將它放在頭裡,正是因著此病雖易痊愈卻也最容易染上,如果恰逢遇上旱災蝗災,人們食不果腹之時,或是水火之災,身受傷痛,流離失所,得了這樣的小病卻無熱茶飯可吃,也沒有避風溫暖的屋子可睡,那時便容易坐下極大的病灶,這其中尤其對老幼體弱者更甚,最壞可要人性命。”
榮安郡主收了笑,嚴肅道“你如今年幼,又是在母親院子裡尚未自己理事,想來不容易碰上什麼極要緊的,但你總有掌權之日,不管是再過幾年自己立了院子也好還是他日執掌內宅也罷,人站在高處就不容易看見下麵了,那時隻要關上門,你自為天地公理,無論有何論斷定要慎之又慎,切不可有半分懈怠,亦不能貪圖一時方便就含混而過,要心中自穩如蓮台,凡事戒驕戒躁,須知你的一字半句於底下的人可帶來滅頂之災,若那人恰巧到了連一場風寒也禁不住的境地,身家性命儘皆葬送隻在頃刻之間,你定要銘記於心,藥能救人也能害人,你亦如是。”
溫然見郡主神色莊重,連忙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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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熙院
殷氏麵前擱著賬本,邊兒上放著算盤,整個人心不在焉地左看兩眼右撥幾撥,又驚覺看錯了,兩根指頭撚著算盤珠子將遲將疑地再按回來,心煩地拿起仰鐘蓋碗想要吃口茶,入口吃了一嘴茶葉不說,連茶湯也不是溫熱的。
殷氏惱怒撂下茶碗“這是沏的什麼東西?怎還是冷的?哪個伺候的茶水,還沒沉下去就拿來我吃?”
一旁正拿著賬單子聽陶媽媽和鄒家媳婦報賬的豐姨娘一愣,莫名其妙地道:“不是太太說今日想吃冷泡的古丈毛尖?平日裡都是巧七伺候太太用熱茶水,今日不同了,我這才拿了蓋碗來給太太吃茶用的。”
陶媽媽弱弱地道:“奴婢方才也聽著太太說想吃冷泡茶來著。”
殷氏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方才我肺腑裡燥得慌,現下不想吃這個了,還叫巧七來伺候罷。”
豐姨娘忍著笑將陶媽媽和鄒家媳婦打發了,陰陽怪氣道:“哎呀──咱們家又不是沒有上過學的姑娘,溫知溫禮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殷氏朝豐姨娘輕輕啐了一口“呸,你個小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