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嚷嚷了半天，也沒爭論出個結果來，倒是因為吵鬨而影響了生意，當天晚上楚芸慧收攤時，剩下的包子足有十五六個。 張建軍回家之後得知老娘的作為，也曾試圖同老娘講講道理，但老太太顯然不願聽他的，第二天依舊過來‘幫忙’。 楚芸慧氣得渾身打哆嗦，可想到昨天同她計較的慘痛教訓，隻能忍氣吞聲，任老太太收了錢走人。 “奶奶也太不講理了吧？咱們該給的孝敬錢比二嬸家還多五塊錢呢，她怎麼還想著多要錢？”張小芽氣憤不已。 真是煩死個人! 張小林也覺得奶奶這樣做不對，可想到從小到大她對自己的好，又說不出什麼來了。不管奶奶是什麼樣的人，對自己她總還是真心實意的。 “我也是拿她真的沒辦法了，今天再讓你爸勸她最後一次，要是她還認定咱家要每天給她包子錢，那大不了這包子我不賣了!總是這樣窩囊著，任她想乾啥乾啥，總有一天非得被你奶奶給氣死不可!” 楚芸慧本來就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性子，結婚之前脾氣也火爆的很，要不是怕張建軍夾在她們婆媳中間不好做人，她怎麼會對婆婆一忍再忍？ 婆婆仗著自己的身份，這些年也真的沒少拿捏她，每當這個時候，楚芸慧就會一遍遍告訴自己，家和萬事興，一般也就隨她了。 可一個人的忍耐終究是有限度的，真的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她誰的麵子也不會給了！ 張建軍一臉的無奈，這些年妻子的忍讓他不是看不到，可老娘就是那樣的性子，不占便宜不罷休，哪怕是自己兒子的便宜也是一樣，他又能怎麼辦？ 他心裡想的，和楚芸慧一樣，要是實在勸不聽，乾脆不擺攤子算了，省的老娘一天到晚的總不消停。 “彆呀！”張小芽勸，“這麼好的生意不做多可惜啊！放心吧媽，我有辦法讓奶奶以後再也不過來。” “是要給她加錢嗎？我不同意!”楚芸慧一口回絕，這次她的倔脾氣上來了，是寧願回家待著也不再妥協了。 “怎麼可能？”張小芽挑眉，“哎呀彆問了媽，你就隻管賣包子就行，剩下的我來處理!” 哼！你不讓我家好過我也不讓你舒坦了! 張小林和張建軍看向故作神秘的妹妹(閨女)，心裡貓爪似的想知道她會怎麼做，可不論他們怎麼遞眼色，張小芽就是不接招，包了三個肉包子就擺擺手離開了。 “我去奶奶家了！” …… 張老太太正要鎖門去客運站門口給老大家的‘幫忙’，就看到出門上學的大孫女走了過來。 “你咋回來了？學校裡放假了？” 雖然不待見，老太太也得假裝關心一下，要不街坊四鄰不得笑話了？ “嗯，學校放了兩天假，我就回來咯。”張小芽隨口答應著，一邊遞上手裡的包子，一邊加大音量道：“我知道奶奶每天都要我家給三個包子，就給你送來了。” 老太太的家在胡同口，不遠處有棵大槐樹，周圍鄰居沒事兒總愛坐在樹底下的石墩上聊天打屁，從張小芽過來就一直盯著呢。 聽到張小芽的話幾個好事的婆子就朝著老太太恭維：“還是老姐姐你命好啊，每天都有包子吃。” “是啊，我奶奶確實命好，不僅每天都有包子吃，一個月我家還給奶奶二十五塊錢的孝敬呢！再加上我二叔家給的二十，一個月有四十五塊錢呢！” 張老太見張小芽竟然就這樣嚷嚷出來，可氣的不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不好發作，趕緊把她給扯進了院子。 “你這妮子瞎嚷嚷啥呢？” 她一個月多少錢周圍鄰居本來就都知道，可自己兩個兒子家裡過的怎麼樣大家也是一清二楚的，就連比他們家過好，又父母俱在的，一個月也才有個四五十塊錢的孝敬，她一個老太太就拿這麼多早就讓人議論了。 可人家私下議論是一回事，被自己孫女當麵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就像是正穿著衣服呢，忽然被人給扒開了似的，老太太覺得張小芽絕對是故意的，臉比鍋底還黑。 “我沒瞎嚷嚷啊奶奶，這不都是實話麼～”張小芽一臉委屈。 “你還說!包子也送來了，你趕緊回家去吧！”老太太氣結，揮手想攆張小芽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我還有事沒說呢！”張小芽可不會這麼離開，“奶奶，我姑借咱家那錢啥時候還？我家屋頂有點兒漏水，就等著那錢翻蓋房子呢！” “啥錢？你姑啥時候借咱家錢了？”老太太驚問，眼中卻閃現一抹心虛。 “沒借嗎？一年前我姑她小姑子結婚那會兒，她不是回來過一趟嗎？她那次明明借走了四百，說是要給小姑子買輛自行車當嫁妝，可她手裡沒錢。”張小芽小聲嘀咕，“我爸和我二叔一人拿了二百的。” 張小芽說的這件事確實發生過，還是老太太出麵讓兩個兒子給閨女湊的錢，但當時姑姑張秀娥為了做麵子，說了幾句客氣話，說等以後有錢了就立馬還給兩個哥哥。 其實她的客氣話，真的隻是客氣一下，隻能聽聽而已，並沒有打算真的還錢，張建軍張建業心裡自然也清楚。而在前世，直到十幾年之後，張小芽結婚跟著齊海明離開濟市，也沒等到她姑開口說要還錢。 “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操什麼心？你姑要是有錢能不想著還？現在她沒錢你們還能逼死她不成？”老太太眼一瞪，朝著張小芽就是一通亂吼，活像跟張小芽有深仇大恨。 “奶奶你這麼激動作什麼？我姑沒錢就不還唄，我還能拿刀逼她還呐？你這樣朝我吼我害怕。”張小芽臉上露出懼怕，但狡黠的眸子裡卻一點兒恐懼都沒。 “趕緊給我滾蛋，看見你就煩!”老太太一臉厭惡，揮蒼蠅似的趕自己孫女。 “我是來找奶奶商量事的，這事情還沒商量好，不能走。”張小芽才不管她有多不待見自己。 “你姑沒錢還!”老太太白眼都要翻出天際，怎麼看這個孫女怎麼厭煩。 “我姑是沒錢，可奶奶你有啊，你替我姑還了不就行了！”張小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