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忙碌過後，包子攤的生意淡了下來，楚芸慧抽空炒了兩個菜，一家人圍著小桌吃了起來。 到底是在室外，菜端上來很快就涼了，隻能加快速度，趕緊吃完。小芽其實一直習慣細嚼慢咽，吃得快了就會覺得不舒服，看到父母撂下筷子，也沒再接著吃。 “待會兒小林在這裡幫忙看會兒攤子，我去大棚那裡看看，等我回來了你再走。” 記掛著大棚裡的那些青菜，張建軍每隔幾個小時就會回去一趟，之前是沒辦法，他回去的時候隻能讓媳婦自己應付一會，好不容易今天有了幫手，當然要讓兒子留在這裡幫忙，也省的媳婦一會兒忙不過來了。 小芽不想再去地裡，怕碰到二嬸了之後還要耐著性子聽她嘮叨，可她也不想一個人回家孤零零地待著，乾脆先在集上閒閒地逛一圈，等爸爸來了再和哥哥一塊兒回家。 集市上賣的東西很是齊全，雞鴨魚肉應有儘有，有個攤子是賣成品衣服的，很多人都圍在那裡挑挑撿撿，有幾個婦女忙著和攤主砍價，看能不能少花點兒錢。但那肥肥大大的樣式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張小芽隻看了一眼就趕緊離開了。 太難看了好不好？ 另一個攤子上賣的卻正好相反，喇叭褲，腳蹬褲，花襯衣，怎麼時髦怎麼來，問津者反而不多，隻有幾個年輕的姑娘圍著。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些都是城裡如今很時興的樣式，但農村人還是講究一個實用，耐穿耐磨又耐臟才是王道。 不過這些東西小芽也沒打算買，同樣看一眼就算了。 老媽攤子旁邊那個賣圍巾的，有幾條絲巾的花色看上去還挺不錯的，小芽左挑右選，給自己和媽媽楚芸慧每人選了一條，總共花了三十一塊錢。 心疼得楚芸慧不行，直嚷嚷這些錢都夠她扯塊好布，做一身體麵衣裳的了。 小芽但笑不語，她買的這兩條絲巾可是正兒八經的真絲麵料，絕對的物有所值，不止圍著舒服，還不會傷害皮膚。 而且那花色小芽也特彆喜歡，有錢難買心頭好嘛！ 不由分說把給媽媽挑的絳紫色印花絲巾給她圍上，再把自己的那條也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小芽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子脖子那裡不是冷嗖嗖的了吧？” “你這丫頭!”楚芸慧嘴上嫌棄的不行，心裡卻熱乎乎的。 “小芽，我脖子也冷～”哥哥張小林弱弱出聲。 “冷了不會把你脖子那裡的扣子給扣好？敞著這麼大一塊能不冷嗎？”果然是親媽，楚芸慧懟起兒子來一點都不留情。 “媽，我真不是你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嗎？”張小林一臉委屈。 “不是啊，生你的時候在衛生所還花了五塊錢呢！” 小芽竊笑，不過轉過身又去了旁邊的攤子挑了兩條暗色的方格圍巾。 喜滋滋地把圍巾戴好，張小林故意大聲感歎，“唉，還是圍上點兒暖和呐，謝謝妹妹，你真是我親妹妹！” 那小眼神兒特彆欠揍，換來楚芸慧沒好氣的白眼一枚。 …… 張建軍很快從大棚地裡回來了，一眼就看到了這娘仨的新裝備，左右尋摸了一下，果然在地排車的車把那裡看到棕灰色的布料，也沒詢問就走到跟前，抽下來戴到了自己身上。 “小芽，挺好看的吧？”笑得眼睛都不見的他轉過頭來求誇讚。 還是閨女貼心呐，一回來就給買了這個。 “好看，比我哥戴的那條還好看!”捧場王張小芽誇起來一點都不覺得虧心。 “嘿嘿，那是當然，你哥長得不行，臉太白了，還不如我這古銅色襯衣服。”張建軍毫不心虛地附和，兒子那臉比村裡的小姑娘還白，一點都不隨他老子。 一直被貶損的全家最弱者張小林：“……” 感覺整個世界對我都不夠友好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 回到家小芽第一件事就是燒水，把家裡的兩把暖壺都灌滿了熱水，省的爸媽回來時沒有熱水用，然後才從書包裡小心翼翼地拿出在集上偷偷買的一疊紅紙。 “你弄這麼多紅紙乾嘛？”張小林看到了，瞪大眼睛問她。 “寫春聯唄！” 張小芽的毛筆字寫的不錯，前世每當她想家的時候，就會在白紙上用毛筆一遍一遍地寫全家人的名字，受到婆婆無端挑剔，或者齊海明惹她生氣，心裡不高興時時也會寫。 每隔一段時間，厚厚一摞紙就會被她用完，毛筆，墨硯雖然沒用最好的，也要時常添補，齊海明嫌太浪費錢，才慢慢寫的少了。 後來時興了一種毛筆字帖水寫布，省紙又省墨，她才又把這個興趣給重新撿起來。 重生一開始家裡條件不好，之前的她又沒怎麼摸過，突然提出要寫毛筆字會很突兀。直到她暑假裡賺到錢手裡寬鬆了，她寫毛筆字這事兒才算過了明路。 一開始當然要裝作寫的不好，故意讓字歪歪扭扭一些，後來去了學校，她才慢慢恢複到了自己的正常水平。 寫出的字體忽然變得好看，家裡人當然會有疑問，全都被她推給了學校的老師，反正在他們眼裡，學校的老師都是無所不能的。 “傻丫頭，這些紅紙寫一百副春聯也用不完吧？咱家才有幾扇門呐？”張小林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這會兒他真想把父母拉過來看看，看看他們的寶貝閨女這傻兒巴嘰的樣子，省的他們一天到晚總愛拿自己打趣。 “誰說寫了春聯是要貼咱家了？” “那你貼哪裡？咱奶奶家，二叔家，再加上姥姥家，也貼不完這麼多啊！” “笨啊！”小芽一邊把一張大號紅紙給裁成適當的大小，一邊數落哥哥，“虧你還做過幾天生意人，我材料都準備好了，你連我到底要做什麼都看不出來!” 那會兒在集上她可不是白逛的，早就把各個攤子給摸了個遍不說，連去集上買東西的人的抱怨，也聽了不少。 以前村裡人過年貼春聯，大都是請有文化又寫字好看的人幫著寫幾副就湊合著用了，他們村也是這樣。 可小芽今天無意中卻聽到幾個人在抱怨，往常幾個給人寫春聯的人，大都年紀大了不再寫了，就算是還拿得動筆的，也隻給幾家親近的寫。 他們這些跟人不夠親近，又覺得自己字醜不好寫出來丟人的，隻能想著買幾副回去。 可是逛遍整個集上，都沒看到有這樣的攤子，可讓他們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