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商量的？!” 小芽從沒有覺得，自己和奶奶竟然還有這麼默契的時候，幾乎同時開口反駁了張建軍的話。 小芽是實在忍不住了，覺得她爸隻要奶奶一撒潑，就變得唯唯諾諾的樣子，有點兒看不下去了。張老太太卻是習慣性的壓著兒子說話，好顯示她的威嚴。 常常她這樣做了，窩囊的兒子張建軍就會閉嘴，然後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都會順著她的意思去做，即使媳婦不同意也白搭。 小芽眼中厲色一閃，老爸之所以會這麼窩囊，可不就是奶奶的功勞麼! 以前她覺得那是老爸表達孝道的方法，為了一家子的清淨，為了老爸不用夾在中間為難，即使看不慣也大多忍著。可今天老媽都已經被氣哭了，他還那個死樣子，小芽真是恨得牙癢癢的! 平日裡的張建軍，不可否認是個好丈夫，好爸爸，可此刻的他在張小芽的眼中，真的是大跌形象。 為了所謂的孝順，就一定要委屈自己，甚至委屈自己都不夠，還要再搭上妻子和孩子？真的是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轉念又想到他為了能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去采石場裡辛苦工作，因為要背起比自己還重的石塊，脊梁都被壓彎；想到他那已經變得斑白的雙鬢；想到他平日裡對自己兄妹的愛護有加，又隻能長歎一聲，想著再多原諒他一次吧，他也是沒辦法啊！ 不過在張小芽大發雌威的時候，看到老爸朝著自己使了個眼色？再仔細看，老爸又恢複了剛剛那個慫樣，低著頭一臉苦相。 小芽甩甩頭，拋去雜念，專心對付奶奶。 理解爸爸是一回事，要不要把錢分給姑姑張秀娥，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她是個好的，這委屈受著也就是了，幾千塊錢的事，她也不會多在意。可在前世，奶奶因為中風癱瘓在床七八年，她可是隻來看過兩回!關鍵是奶奶之所以會中風，還是她給氣的! 因為那時候她兒子要結婚，她就來報喜，張口就讓老太太出一萬塊錢，說這樣麵子上也好看。 平時老太太的錢都偷偷貼補了她，哪裡還有那麼多，隻不過說了兩句當姥娘的沒錢，就拿兩千塊錢意思意思行不行，她就大吵大鬨地說老太太一點都不給她臉，也不心疼外甥。 這可真是把老太太給委屈死了。 天可憐見，從孩子們小的時候開始，老太太有了好吃的，從沒舍得給哪個孫子孫女過，反而會在幾個外甥來家裡小住的時候，特意去給他們買，小芽就碰到過好幾回。 過年時的壓歲錢也不一樣，孫子孫女一塊，外甥至少給五塊，二嬸程靈芳因為這事兒，可沒少在老媽楚芸慧跟前嘀咕。 正是因為看重這個閨女，老太太才在明知道兩個兒媳甚至兒子都不樂意的情況下，提出來分給閨女一份。結婚之後除了要錢，就沒跟兩個湊錢送她嫁人的哥哥來往過的人，憑什麼過來分錢？誰給她這麼大的臉？ 小芽其實可以肯定，奶奶的這個提議是姑姑張秀娥的主意，要不她一個老太太，怎麼會說得出‘女兒也是後傳人’這樣的話的？ 貌似她婆家的哪個遠房親戚，是在市政府上班的，提前知道征用土地的事，絕對有可能。 “奶奶你平時不是經常說，閨女都是賠錢貨麼？說我和小慧，小娟長大後嫁出去了，就是彆人家的人了，以後生的也是彆人家的孩子，姓彆人家的姓，對我們好了也是便宜彆人，怎麼到了姑姑這裡就成了後傳人了？我姑是比我多了一雙眼睛呢，還是多了個鼻子，咋就那麼金貴呢？吃苦乾活的時候不見她露頭，有了啥好處就立馬鑽出來作妖？” “你們和你姑那能一樣麼？你個丫頭片子還想著跟你姑比呢？你比的過嗎你？!”張老太太現在特煩這個孫女，看到張小芽竟然敢這麼朝著自己嚷嚷，立馬跳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開罵。 “我也覺得比不過，”小芽沒惱，笑著點點頭，“要我說我姑渾身上下都鑲了金邊了，彆說我一個丫頭片子了，就是再加上二叔家的小慧小娟，我們仨連我姑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呢！” “知道比不上還瞎叨叨啥？大人說話咋有你個小孩子的事兒？趕緊回你屋睡覺去!” “我這不是聽到有好處拿了嘛！”小芽冷笑一聲，“我姑是女孩就能分錢，那我也是女孩是不是也能分一份？還有小慧小娟，她倆也得有才公平!” “對，你要想分給秀娥，我們家小芽也要分一份!”楚芸慧站在張小芽身邊，底氣十足地附和，“還有小林，小慧小娟，都要算一份，要是沒他們的，秀娥也彆想要!” 小芽抓住老媽的手，“就是，我哥也要一份，隻要是姓張的，都有一份!” “哎呦我不活啦！媳婦孫女和起夥欺負我呐！建軍你是死了啊？你娘被這樣欺負了，你咋連個屁都不放？我這兒子算是白生了啊！哎呦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呐！” 張老太太其實嘴皮子並不利索，被張小芽和楚芸慧這樣一說，就想不到什麼詞來應對了，好在她彆的不行，撒潑耍賴的本事還是一流的，立馬拍著大腿哭嚎起來。 “娘，小芽說的也沒啥不對的，要不這事咱們再商量商量……”張建軍依舊是那個窩囊的樣子，說出來的話也仍是在和稀泥，可張小芽這會兒咋越聽越順耳了捏？ 正想再張嘴給老太太來記重擊，就聽到老爸張建軍唬著聲音站到自己跟前，一邊說話一邊擠眉弄眼，“小芽你也彆再惹你奶生氣了，趕緊回你屋去待著，看我待會兒再教訓你!” 老爸是背對著奶奶的，所以她看不到兒子的小動作，看他當著自己的麵訓了小芽，給她整臉，還是覺得挺解氣的。 當下也不哭嚎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慢條斯理道：“好了好了，要教訓孩子等我走了再教訓吧，這孩子整天沒大沒小的，也該立立規矩了。我說的事你也尋思尋思，看等你妹妹初二回娘家時咋辦的好。” “哎！我明天就去找建業商量。”張建軍點點頭，“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沒幾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