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張建軍奢侈地住進了一晚上就要十塊錢的政府招待所，張小林同他一個房間，張小芽則訂了他們旁邊的一間。 本來他是想著讓兩個孩子回學校去睡，明天再過來，自己找個大通鋪湊合一晚上就行的。 張小芽摸清了他的脾氣，在他們去吃牛肉麵的時候，借口上廁所直接去把錢給交上了。 躺在床上，張建軍輾轉反側，一點困意都沒，感覺這段時間的經曆就像是在做夢似的。 擱在往常，彆說是幾十萬，就是幾千塊錢，也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兒。家裡日子不說是揭不開鍋，可也沒多少餘錢，每天汲汲營營就為了手頭上能稍微活絡點兒。 誰能想到如今這般光景？ 張建軍在床上烙餅，旁邊一張床上的張小林倒是呼嚕打的震天響，絲毫沒受影響。 “這臭小子！整天都沒心沒肺的！” 想到明天還要簽合同，張建軍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 看到張建軍，李占強的心才算是真正的踏實下來。 前天他回到單位，回想起自己居然稀裡糊塗地同兩個明顯稚嫩的年輕人，那麼輕易地敲定了買賣意向，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太想給房子找到出路，太想在領導麵前獻殷勤，以至於逮到個人就往人家手上塞。 所以儘管已經收到肖紀飛給的定金支票，李占強這兩個晚上還是沒怎麼睡好，直到現在還有點兒昏昏沉沉的，眼下一片青黑。 彆看張建軍在自己老娘跟前畏畏縮縮地，永遠都是一副窩囊樣子，但在外麵，他卻是那種，越緊張表情動作看起來就越放鬆的。 落落大方地走過去同李占強握了握手，張建軍主動把話題轉到了房子上，說自己對兩個孩子自作主張同李占強敲定購買意向讓他有些生氣，覺得房子地勢價格什麼還算是不錯，所以房子他也同意買了。 聽到張建軍的話，李占強不由雀躍，領導可是說了，自己要是能以說定的價格把合同簽了，自己能得到百分之零點五的好處費做獎金呢！ 二十八萬，即使隻是百分之零點五，也有一千四百塊錢，快要抵得上自己一年的工資了！ 當下殷勤地拿出合同，同張建軍仔細講解了其中的一條條款項，就把簽字筆放在了上麵。 張建軍拿到合同，並沒有立即簽上自己的名字，而是推給身旁的肖紀飛一一翻看了，這才放心地在上麵寫上歪歪扭扭的三個字--張建軍。 看到已經練了好幾次的簽名竟然成了這副鬼樣子，張建軍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早知道自己還有在文件上簽上自己名字的一天，他當初就好好練練了！ “嗬嗬，我平時寫的字比我簽名好看，嗬嗬嗬～” “理解，理解～”李占強一臉我懂你的樣子，讓他更鬱悶了。 “好了，現在這地方是你們的了，再把這份合同簽了！”送走李占強，肖紀飛轉頭笑眯眯地朝著張小芽一家，從文件袋中又拿出一份合同。 小芽一邊翻看一邊道，“呦，還弄得挺正規的！” “必須的啊！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咱們這樣的關係，更需如此！賬目清楚，是咱們日後能不能繼續愉快合作的基礎！” 對此小芽深以為然。 殊不知多少關係近的同事或者朋友，甚至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再一同做生意本來都是想著關係能比以前更進一步的，哪知道到了最後，都架不住一筆筆糊塗賬的出現，還有不少最後因為一點小事就反目成仇！ 兩個人湊在那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合作條款挨個兒展開熱烈討論，張建軍父子選擇了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就當看他倆表演了。 肖紀飛仔細嚴謹，沒有一點兒遺漏，張小芽認真考慮，挨個兒斟酌，寸步不讓。等他們從修改的麵目全非的協議上抬起頭來，就看到父子倆如出一轍的呆愣震驚。 “嗬嗬，爸，哥，都餓了吧？咱們找個地方吃飯，提前慶祝賣場的成立！” 肖紀飛也點點頭，“是啊叔叔，我同小芽這是第一次合作，是得一起吃頓飯，也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應該，應該！” …… 飯桌上，肖紀飛一改往日的高冷範兒，同張建軍攀談寒暄，活躍得很，惹得一把年紀的張建軍對這個跟自己兒子一樣大的後生都不由佩服。 瞥一眼旁邊吃得興高采烈的兄妹倆，不禁感歎同樣是十幾歲的年紀，人家的孩子都能獨當一麵了！ 不過想想自家閨女也不差，小小年紀不止自己會賺錢，還給家裡指了明路，讓一個家都擺脫了貧窮困頓，他又有些高興起來。 嗬，自己這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在這輩子擁有這般好的閨女呐！ 至於兒子……張建軍的得意頓了頓，也是一樣不錯的嘛！ …… 一頓飯吃完，張小芽看肖紀飛的眼神都變了，在此之前，她可不知道肖紀飛還有哄人的能耐，瞧老爸的模樣，都快把他當成親兒子了！ 當然這樣的話也就是玩笑罷了，真的要認親，自家可是高攀不起的。 …… 簽好了重新打印的協議，再送走老爸，幾人回到學校。 至於房子那裡，小芽同肖紀飛已經說好，由她出設計圖，一切都按照她的意願裝修。 房租嘛，就從開始動工的那天算起，一年兩萬五。 算下來一天的租金快七十了，小芽當然不舍得耽誤，除了上課就趴在課桌上寫寫畫畫，連馮海藍打著同她聊天的借口來找肖紀飛搭訕，她都沒空理會，硬是在星期五晚上把設計圖給趕出來了。 把設計圖交給肖紀飛，小芽的任務就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著房子裝修好了去驗收了。 身上的擔子一輕，她的懶癌就犯了，趁著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機會，乾脆跟班主任請了假，縮在宿舍床上不起來了。 前世她痛經極為嚴重，來一次大姨媽就跟過鬼門關一樣。重活一次，她當然不會再放任自己吃太多涼食重蹈覆轍，飲食習慣健康得不能再健康，所以除了小腹漲漲的有點兒下墜感，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