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寡婦臉上的笑有些戴不住了。 她費力把心底的怒氣壓下去,扯著嗓子喊:“建軍,建軍,你在家不?” 那意思是你小姑娘不懂事,我不跟你打交道了唄!來你家是找你家大人的,關你什麼事? 她這樣一喊,張建軍就不好意思不出聲了,客客氣氣把她請了進來。 “建軍呐,我今天來也沒彆的事兒,就是想問問你,大棚裡的爐子咋燒的,那碳是啥價格買的?要是你……”像是在證明她來找張建軍是真的有事,齊寡婦還沒坐下就問出好幾句,又像是才看到楚芸慧一樣,“呦,芸慧也在家呢!” 楚芸慧臉色鐵青,並沒有搭理她,齊寡婦卻像是沒看到似的,居然還笑嘻嘻地坐在了楚芸慧旁邊。 那情形,十足十的是在示威。 這樣的挑釁讓楚芸慧氣的渾身發抖,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懟她,弄得自己心裡十分難受,隻能起身回房。 “小芽,去給你嬸子倒杯水。”看楚芸慧那個樣子,張建軍朝閨女那邊露出一抹求救的信號。 有人上門,最起碼得給倒杯水喝喝吧,雖然這個人他其實也並不怎麼想招待。 “我不。”小芽才不管會不會駁了老爸的麵子。 “不用了建軍,可能我什麼地方讓小芽不高興了,孩子這是不樂意侍候我呢!” 小芽氣樂了,齊寡婦委委屈屈地,這是在扒灰呢?! “嬸子你有句話還真說對了,我真不樂意侍候你呢!我爸我媽辛辛苦苦把我養這麼大,我連他倆都沒怎麼侍候呢,哪能侍候你這個外人?要是真的侍候了,才會被人笑掉大牙!”看著齊寡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芽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自覺,“還想要我侍候你,你有那麼大的福分麼!” 小芽和張老太太乾過幾次架,在村裡的名聲一向潑辣,也不怕再多加上今天這一樁。想到老媽受到的委屈,她的眼神黯了黯,這次她絕不會輕易饒了齊寡婦! “你你你!建軍,不是我說你啊,孩子這麼教育可不行!我好歹也是她的長輩吧,哪有那麼欺負人的?”齊寡婦怒了,溫柔的表象再也維持不住。 “欺負人?嬸子說這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我爸拿出五百塊錢來幫助你,你不感恩戴德地想著回報我家就算了,還整天有事沒事地往我爸跟前湊是個什麼意思?咋?想當我後媽呢?我爸會看得上你?!你這樣的都不叫欺負人,我就說了兩句話,又不痛不癢地,就叫欺負人了?我還說你不知廉恥恩將仇報呢!” “小芽!你少說兩句!”張建軍的臉黑了。 楚芸慧懷疑他跟齊寡婦之間有事兒,正跟自己鬨騰呢,他恨不得滿身是嘴地解釋,這會兒小芽這樣大咧咧地喊出來,他聽起來怎麼這麼不對味呢?! 難道她也覺得自己跟齊寡婦混到一起去了?! 這下子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就是啊小芽,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我來找你爸可都是有正事兒的!” 齊寡婦可是人精,男人什麼心思她自認猜個八九不離十,彆說是現在兩個人真的清白著,就算是哪天自己勾搭上了,沒結婚之前也得瞞著! 雖然心裡不甘不願的,巴不得所有人都覺得張建軍同自己真的有一腿,她現在也得把這頂帽子給否了! “正事兒?你跟我說說有啥正事兒?彆說向我爸請教怎麼種菜,那樣的話你也就拿來騙騙彆人還行!整個村裡有多少人種菜在行,你咋就挑上我爸了?咱們兩家離得那麼遠,而且我家的地跟你家也不挨在一起!” “爸,你先彆說話,以後你怎麼罰我,我絕無二話,但今天不行,今天我必須給我媽把這口氣給出了!今天我就放肆一回,把這件事給解決了,要不然咱家以後彆想消停了!” 張建軍本來還打算說什麼,但想到媳婦哭的那麼厲害,再想到自己麵對齊寡婦時的莫可奈何,苦著臉朝閨女看了一眼,耷拉著頭進了屋。 “你爸不是種的時間長了麼!”齊寡婦看到張建軍這個當爹的居然也拿小芽沒有辦法,才意識到今天注定不能如願,想到小芽剛剛問她的問題,悻悻回道。她心裡已經罵死了小芽,這個死妮子今天吃了槍藥了,咋她說什麼都不管用呢? “嗬嗬,倒是一個好借口~”小芽發出森森冷笑,齊寡婦瑟縮地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不過嬸子,我現在代表我爸正式通知你,以後你彆再來我家了,就算在外麵碰上我爸,也儘量躲著點兒走。”看到齊寡婦皺起眉頭想要張嘴,小芽又接著道:“因為我這個人吧,有個毛病,誰讓我不痛快了,我就讓她全家都不痛快,萬一哪天大輝在學校裡出了啥事兒……” “死妮子你敢!”齊寡婦憤慨地怒視著小芽,大輝是她的命根子,誰敢動大輝她就找誰拚命! “誰讓有些人非得沒事找事,我家都被人弄得七零八落了,你看我敢不敢!”小芽咬著牙回她,稚嫩的臉龐發起狠來,比畫本裡最潑辣的孫二娘還讓齊寡婦害怕。 “彆彆,我再不來了,再不來了!”說完這句話之後,齊寡婦就忙不迭的跑了。那速度之快,就像是身後有幾匹狼在追似的。 …… 楚芸慧第一時間從她屋裡走了出來,看著齊寡婦的背影,語帶愧疚,“是不是覺得媽媽特彆沒用,碰到這樣的情況居然不想著扯她個滿臉花,反而躲了起來?” 小芽沒說話,但臉上的神情表明了她的答案。 “唉!”楚芸慧歎口氣,“這是我該她的!” 原來楚芸慧當年剛剛同張建軍結婚的時候,還沒有包產到戶,大家都是在一起做活的。 有一天楚芸慧上工時忽然昏倒,是被齊寡婦給背到衛生所的。 也是在那一次,楚芸慧被查出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七個半月之後,張小林順利出生。 可以說齊寡婦是楚芸慧和張小林母子的恩人,如果不是她把楚芸慧給背到醫院,張小林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數。 後來張建軍跟著張鐵柱去采石場上班,張鐵柱對張建軍也是諸多照顧,這麼多年一直也都念著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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