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宮裡,就派人去找。身為長樂宮的首領太監,夜間擅自回長信宮已是不該,竟還勞動陛下親自來找他,真是豈有此理!”慕容瑛怒道。
慕容泓忙道:“姑母請息怒,郭晴林身兼數職,難免忙碌些。既然要去找,就讓褚翔他們幫著一起去找,人多找起來也快些。”
慕容瑛點頭,道:“也好。”
滴翠閣二樓,長安抽了郭晴林十幾鞭子後,手腕子就發了酸。她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圍著郭晴林踱步,欣賞他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的狼狽模樣。
“郭公公,你也曾在這裡把人這般吊起來抽過?不知奴才比起你來,表現如何?”長安問,
這夾了銀絲的細鞭子抽起來格外疼,加上長安每一鞭子幾乎都是不遺餘力,郭晴林受了十幾鞭子下來,已是麵色慘白冷汗涔涔,然而那雙眸子卻亮得幾乎要灼傷人眼。
他緊緊地盯著在他身邊踱步的長安,俊俏的小太監白皙的頰上帶著貓抓似的傷痕,一雙狹長晶亮的眸中滿是高高在上的驕狂恣肆與得償所願的酣暢淋漓,就連走路的步伐,都透著股貓戲老鼠般的優雅和閒適。
因為及時閉氣,他吸入的藥粉不多,此刻身上的麻痹感正漸漸減退,痛感漸漸明晰。他有很久沒有這樣淋漓儘致地痛過了,而不論是這種感覺,還是旁邊那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都令他深深著迷。
“毫不遜色,再來啊!”他開口道。
見他這麼快就恢複了知覺,長安才知道方才與他的博弈到底有多凶險。但凡自己動作再慢一點,或者他反應再快一點,如今被吊在這兒的人或許就是她自己了。
這種命懸一線死裡逃生般的經曆並不令人感到慶幸,反而叫她覺著悲涼。因為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遇到危險時,都隻有她自己獨自麵對而已。鬥不過,就如上輩子一般被人一刀斃命,鬥得過,就如眼下這般把人吊起來打。
以前不在乎,可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生命中有一個相知相惜,可以彼此依靠的人,究竟是種什麼感覺?嘉容她在想起贏燁時,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她從不是愛哭的性子,然而這一刻鼻子卻莫名其妙地發了酸。她當然不想讓郭晴林察覺她的情緒變化,於是便將所有的悲憤鬱結都化作暴力,變本加厲地抽打他。
郭晴林咬著牙默不做聲,痛極了也隻是眉頭微皺而已,甚至在長安揮鞭的間隙中,他的唇角還能掛上笑容。
長安看著他唇角那抹有些詭異的笑容,抽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縱然帶著發泄情緒的目的,可與這樣一個變態玩這種變態遊戲,也是足夠讓人惡心的了。
同樣是孤身一人,她上輩子活得陽光開朗,這輩子……怎麼就像一腳踩進了沼澤一般,越是掙紮,就陷得越深了呢?
她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抽打一個變態,但她不應該在這過程中感到痛快。然而當鞭子結結實實地抽在他的皮肉上時,她真真切切地感到痛快。
她知道這樣不對,因為她不想成為和他一樣的變態!
長安一語不發丟下鞭子,轉身就向樓梯口奔去。來到樓下,她拉開門,赫見陳佟還站在門外。
陳佟回身看到長安好端端地站在他麵前,目露驚異。
長安定了定神,若無其事道:“郭公公叫你上去。”
陳佟擔心郭晴林出了事,無心與長安糾纏,進門上樓查看郭晴林的狀況。
長安拔腿衝進雨中,飛快地向遠處跑去。
陳佟來到樓上,見郭晴林被吊在鐵架子上,身上衣衫破爛鮮血點點,忙上去將他放下來。
“怎麼弄成這樣?你自願的?”陳佟問。
郭晴林拿著手腕上解下來的緞帶擦了擦額上的汗,痛並快樂著地笑道:“小東西狡猾著呢。”
“我去把他抓回來。”陳佟起身。
“不必了。”郭晴林被折騰得不輕,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取代他的人,彆把人嚇跑了。”
“取代他?”陳佟詫異。
“怎麼?不可以嗎?”郭晴林雙手向後撐在地上,仰著頭笑。
“你真的瘋了!”看著他衣裳破損處露出的傷痕,陳佟喃喃道。
萬壽殿,慕容瑛一邊喝茶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著旁邊的慕容泓。
他心神不寧,頻頻抬眸看向大殿門口。
慕容瑛心中疑慮,慕容泓一向善於掩飾情緒,今夜長安突然失蹤,他特意過來長信宮找人,又是這副情狀,莫非,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姑母,時辰不早了,要不您早些去休息,泓兒獨自在這裡等消息便好。”慕容泓忽道。
慕容瑛道:“不要緊,哀家睡晚了,明日晚些起來便是了。倒是你,明日還要上朝呢,不如先回去歇著。等有消息了哀家再派人通知你。”
慕容泓看了看殿外,道:“再等一會兒。若到戌末還無消息,泓兒便先行回去。”
慕容瑛笑道:“你對長安那個奴才倒好。”
慕容泓有些赧然地一笑,道:“不計是朝上還是宮裡,身邊的人多是一板一眼的,獨那個奴才說話逗趣,泓兒現在還真離不了他。”
慕容瑛歎道:“身為皇帝,卻離不了一個奴才,多半還是因為宮中寂寞的緣故。待明年你選後納妃,後宮充盈了便好了。”
正在此時,福安澤進來稟道:“太後,陛下,安公公找著了。”
慕容泓豁然站起,問:“還活著嗎?”
福安澤愣了一下,道:“回陛下,安公公好端端的,就在殿外呢,要不奴才去叫他進來?”
“不必了。”慕容泓回身向慕容瑛道“姑母,既然人已找到,泓兒就不多叨擾了,您早些休息。”
慕容瑛點頭,又問福安澤:“郭晴林呢?”
福安澤道:“郭公公也找到了,稍後就過來。”
“既如此,郭晴林就由哀家代陛下來訓斥,讓他明天一早再回甘露殿如何?”慕容瑛對慕容泓道。
慕容泓行禮道:“那就有勞姑母了。”
辭彆了慕容瑛,慕容泓出了萬壽殿,一眼就看到長安垂著小臉站在殿前階下,淋得如落湯雞一般。當然,除了她之外,褚翔等冒雨出去找她的人,個個都淋得如落湯雞一般。
長福上來替慕容泓係好披風,長壽在一旁打起傘。
慕容泓邁下台階,道:“回宮。”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亞洲尺寸,咳!
話說親們真的很難理解這一段劇情嗎?不過不理解也不打緊,反正就是安哥和泓妹的對手戲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