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樞頓了一頓,拱手道:“不知趙王一事,陛下意欲如何處置?”
“召他進京述職。”慕容泓道。
“陛下,兗州與荊州的交界處一直不太平,此時召劉璋進京述職,隻恐會為賊寇所乘。”趙樞道。
慕容泓眸光微冷,道:“劉璋駐守兗州這麼久,該不會連一套應急的作戰方案都沒有擬出?來京述職都會令之產生為賊寇所乘之憂,兗州的邊防到底是有多不堪一擊?這兩年朝廷撥給他的糧餉到底派什麼用場去了?”
趙樞忙道:“陛下,眼下是春季,為配合試行陛下提出的軍田製,兗州正好在這個時候換防。如今知州已死,若是趙王再離開,兗州沒有主事之人,隻恐會忙中出錯。臣以為,陛下要他來京述職不是不可,隻不過,還是等過了這段農忙時節為好。”
“春季換防,夏季就可能要防汛,秋季也許又會爆發蝗災,冬季荊州那邊或許又會蠢蠢欲動。一個藩王不想離開封地,借口是永遠都找不完的。好,朕體諒他的難處,既如此,就讓他筆頭述職,然後讓他的嫡子親自將他的折子送來盛京給朕過目。丞相,兗州少不得趙王,總不見得連他兒子都少不得?”慕容泓看著趙樞道。
慕容泓此舉再次出乎趙樞的意料。他知道劉璋的這個嫡子一旦進京,泰半就回不去了。但,劉璋此舉本來就做得不地道,讓他的兒子來盛京做人質,對他們兩人結盟或許更為有利。更何況,皇帝的這個提議,他也根本找不到借口來反對,於是俯首領命:“臣,遵旨。”
下了朝,慕容泓回到甘露殿,對褚翔道:“去把那名女刺客的頭割下來,再把嘉容的頭發剪下來,找個盒子一起裝上,派人送去給贏燁。就說,若再有下次,他的夫人將承受的就不僅僅是割發代首了。”
褚翔下去後,慕容泓一邊由著宮女給他更衣一邊暗思:贏燁,我倒要看你究竟能忍到何種程度!若是憤怒到極致,卻還顧忌著女人的性命而不敢開戰,那麼,對於兗州,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決策呢?
西寓所嘉容的房裡,長安坐在床沿上,耐心地看著抱著雙膝木呆呆地縮在角落裡的嘉容。她披頭散發唇青臉白,就如一朵失了水分馬上就要乾枯了的鮮花一般,了無生氣。
“你這是要如何?給你姐殉葬嗎?贏燁怎麼辦?”良久,長安開口道。
嘉容乾燥起皮的嘴唇微微顫動一下,原本無神的眼裡開始有淚光凝聚。
“你連他最後一麵都不想見了嗎?”長安一箭戳心。
嘉容猛然抬起臉來,看著長安嗓音嘶啞地控訴道:“你討厭!你是殺人犯!”一邊說一邊淚珠子急雨一般的往下砸。
長安指指自己纏著布條的脖子,道:“你姐先動的手,我這是正當防衛。難道在你眼中,你姐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一位親人了,唯一的。”嘉容一邊哭一邊眼神哀淒道,“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贏燁。你們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為什麼要這樣活生生地來折磨我?”
“我聽宮女說,這幾天,你每天都隻吃半碗飯,喝半碗水。你何不乾脆絕食呢?怕死嗎?”長安問。
嘉容愣了一下,似欲說什麼,又覺說什麼都是借口一般,滿麵羞慚地將臉埋在膝上大哭。
“罷了,看在你我也算交情匪淺的份上,我替你寫封訣彆信給贏燁。省得到時候你死了,他還在那裡殫精竭慮地謀劃著怎樣才能與你破鏡重圓。”長安拄著拐杖站起身來。
“不要!不要!”嘉容猛的撲過來扯住長安的衣服,好在長安早有準備及時地重新往床沿上一坐,否則非被她扯得摔在床上不可。
“我不想死,我不是怕死,我隻是,想在死前再見他最後一麵。事到如今,我也知道,陛下絕不會讓我好端端地回去他身邊了,我隻想在死前再見他一麵,這是我餘生唯一的心願。”嘉容抽泣著道,“我沒有把他讓給我姐姐,我已經對不起我姐姐了,我決不能再辜負他了。”
長安本來想說喜歡上妹夫的姐姐根本不配她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但想想人都死了,還是留些口德好,於是道:“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還是每天半碗水半碗飯這樣半死不活地吊著?”
嘉容低著頭哽咽道:“我心裡難受,我吃不下去。”
長安想想也是,以她的性格,姐姐死了,不哭個十天半個月的都對不起她小哭包的稱號。
“人死不能複生,你得為了贏燁保重你自己。飯吃不下,塞也得往自己肚子裡塞啊。你看看你現在這模樣,若給贏燁看到,還不給他嚇著?說好的每天都要開開心心漂漂亮亮地等著贏燁來接你的呢?”長安將她蓬亂的長發捋到耳後道。
嘉容抬起紅腫的雙眼看著長安,問:“你覺得我真的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長安道:“如果他這次不殺你,大約是會有把你還給贏燁的那天的。”
“那他這次會殺我嗎?”
“你不恨我了?”長安答非所問。
嘉容低下頭,默了半晌,道:“我知道怪不得你,一來她將你傷得這樣重,由此可見當時情況有多危急,二來,你也不知她是我姐姐。”說到此處,她又哭了出來,喃喃道“她總是罵我傻,可她自己不是一樣傻!居然孤身跑到宮裡來行刺,便是得逞了,她又能如何脫身呢?”
“自身難保的人,與其有工夫可憐彆人,還不如自求多福!”褚翔一把推開門,將屋裡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又晚了,對不住親們,晚安(づ ̄3 ̄)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