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章(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7528 字 10個月前

這天傍晚,長安來到蹴鞠隊廂房。眾人剛從鞠室回來,正聚在一起說笑,見她來了,忙起來迎接。

長安將眾人攆去隔壁廂房,隻留了袁冬和鬆果兒兩人在房裡。

袁冬臉上傷痕未退,但人已精神了許多。

長安坐在桌旁看著他,問:“為何不招?”

“招了,肯定是死,不招,還有活的希望。”袁冬道。

長安喜歡他的誠實,這樣的回答,顯然比‘作為屬下我絕對不能出賣你’讓長安聽著順耳。

“自己想得挺明白的,但識人之明就差點,四個人,包括你在內,隻有兩人通過了考驗,所以,你也隻能得到我一半的信任。蹴鞠隊裡的人,你負責一半,還有一半交給鬆果兒負責。”長安目光從兩人臉上一一滑過,道,“時至今日,想必你們心裡都清楚,當初我把你們從淨身房帶來長樂宮,蹴鞠,不過就是名頭而已。我真正想讓你們做的事,通過劉光初,不用我講你們也應當知道了。這不是一條坦途,但至少能讓你們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不上天即入地,在我這裡,你們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一番話說完,見兩人都默默無語的,長安笑道:“怎麼?怵了?”

“不是,隻是,蹴鞠隊一共就這麼幾個人,您還讓我們分開管理,那我們彼此之間到底是合作關係,還是競爭關係?”鬆果兒忙道。

“合作也好競爭也罷,隻要不影響大局,我不會乾涉你們之間的關係,就算你們之間誰把誰給吞了,那也是你們各自的本事。你們也無需對我忠誠,忠誠於你們給我的消息即可。至於你們手底下的人,多少也由你們自己去發展,但是,我需要一內一外,所以,三天之內把你們各自的人員名單和負責宮裡還是宮外的決定告訴我。”長安道。

袁冬和鬆果兒都有些訝異地看著長安,原因無他,長安說不需要他們對他忠誠。有些人為了試探手下也會玩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但他們看得出,長安並非在玩欲擒故縱的遊戲,他說的是肺腑之言。

長安說的確實是肺腑之言,郭晴林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就連他的死,都讓她頓悟了許多道理,其中一條就是,在這宮裡,除了自己的命和保命的實力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虛的。而任何虛的東西,都不值得她在上麵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她迎著兩人的目光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子,迎著撲麵而來的冷風微微眯起眼道:“延和三年的凜冬快要結束了,而我們的冬天才剛要開始而已。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處理完蹴鞠隊的事,天也黑了,長安回自己房間洗漱一番,然後一路小跑到甘露殿,恰長壽和嘉言從裡頭出來,見了長安,長壽道:“陛下去長秋宮用膳了。”

這新婚燕爾的,但凡皇後有些本事,慕容泓今晚應是回不來了。

長安這般想著,當即身子一轉,剛想和長壽一起回東寓所,身後傳來褚翔的聲音:“長安。”

長安回頭:“翔哥,你怎麼沒去長秋宮?”

褚翔道:“待會兒就去,我留在這兒就是為了等你。”

“等我?做什麼?”長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陛下今晚可能不會回甘露殿了,不過我覺著你還是應該在甘露殿值夜。”

“為何?”

“這裡有守衛,比較安全。”

“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覺得需要我再去向陛下請示一下比較妥當,也可以。”褚翔道。

長安:“……”

與褚翔大眼瞪小眼半晌,她磨著牙道:“翔哥,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褚翔:“……”

聽人提到祖宗,他第一反應是罵人的話,可是長安卻說感謝他八輩祖宗,到底啥意思?

琢磨半晌,他抬起頭來看著長安獨自往殿中走去的背影,有些無所適從道:“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謝得這般隆重的。”

長安無語。

進了甘露殿,長安先喂了愛魚,又擼了它一會兒,然後在殿中各處閒逛,想找些能打發時間的東西。然而她對這殿中的熟悉程度並不比慕容泓這個主人少半分,哪個角落有哪些東西她心裡清清楚楚,有沒有能打發時間的她心裡自然也清楚得很。

無奈之下,她隻得來到榻前,把箱子從榻下拉出來,然後坐在地上數自己存下的銀票。

自從趙合那廝知道與他通信的不是嘉容之後,寫信的次數變得屈指可數,她的收入自然也下降得厲害,存到現在,連前幾日張讓給的一千兩算在裡麵,才存了六千五百八十兩銀子。

六千五百八十兩銀子,買一座離皇城近的宅子,估計還是遠遠不夠的。不過現在買不買也無所謂,反正她又不能出去住,倒是可以想辦法做些投資。趙合那廝如今成了國舅,在外頭應當更無法無天了,倒是可以借他的勢拿這筆錢去做點投資。雖然他做的十有**可能都是缺德生意,但是她也參與其中的話,到時候清算起來,掌握的罪證也能更多不是?

長安細細籌謀了一番,覺得可行,隻等下次有機會與趙合見麵。

將箱子推回榻下之後,她一抬頭正好看到慕容泓空空如也的床榻,腦海中居然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副春宮圖,男主慕容泓,女主趙宣宜。她一個驚怔,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低笑:“想什麼呢?”

站起身,她百無聊賴地環顧一周,目光落在書桌旁的書架上,過去隨便抽一本書出來,隨便看看。

看著看著,她便歪到了軟榻上,歪下來沒一會兒,眼睛就閉上了。

愛魚在貓爬架上舔爪子洗臉,鱉兄趴在牆角的水盆中一動不動,長安側躺在軟榻上貌似睡著,甘露殿中一時靜得落針可聞。

然而不過片刻,長安卻又自己靜靜地睜開了雙眼。

人就是這樣奇怪,同樣是一個人,她在自己房裡可以毫無阻礙地入睡,在沒有慕容泓的甘露殿裡,卻做不到。

沒有慕容泓的甘露殿,就像失了心的軀殼,死物一般讓人感到窒息。

又或者,其實一切的外在都沒有改變,改變的不過是她的心態而已。

不讓自己變得傷春悲秋拖泥帶水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去多想。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