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不見了?如何不見的?”鐘羨問。
耿全道:“屬下不知,是竹喧見她這個時辰了還未起來為您準備洗漱之物,去她房前喚她無人應答,推門進去,才發現她不見了。”
“會否去了府衙彆處?”鐘羨暗忖月照不過就是個普通的侍婢而已,沒有遭人暗算綁架的理由。
“回大人,屬下已經著人去前院找了,不過,應該希望不大,因為月照的鞋還在床沿下。”耿全道。
鐘羨眉頭微蹙,一個人就算要出去,也斷不可能不穿鞋。
“哎,文和,這月照是什麼重要人物不?知不知道什麼機密?”長安聽到此處,折回來問。
鐘羨道:“她不過就是個伺候我起居的丫頭,能知道什麼機密。”
“那就完了,這丫頭八成是代我受過了。”長安歎氣道。
鐘羨與耿全聞言,不約而同地看著她問:“此話怎講?”耿全發現自己逾矩,忙退開一旁。
長安對鐘羨道:“昨日你離府後,曾有衙役搬了盆景花卉來內院,說是府衙僚屬孝敬你的。我當時便覺著奇怪,見過有送上司金銀美女的,這送盆栽還真是稀奇,於是便讓槐風他們晚上注意警戒,昨晚他們果然抓獲了兩名小賊。當時我睡得稀裡糊塗的,隻想著趁我們初來乍到不了解情況,派兩個小賊前來竊取些情報這種蠢事劉光裕或許真做得出來,也就沒再往深處想。今日聽說月照不見了,再聯想昨夜之事,我才知竟是小看了這個劉光裕。”
鐘羨聞言,若有所思。
耿全見鐘羨不語,這才開口問長安:“你的意思是,月照讓劉光裕劫走了?他劫走月照做什麼?”
長安搖搖手指,道:“他不是想劫月照,他想劫的是我。擦個鞋兩千兩銀子,便是家裡再有錢,也沒這個敗家法。”說到此處,她彆有用意地瞟了鐘羨一眼。
接觸到她的目光,鐘羨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望向彆處。
耿全:“……”這安公公又不是在說少爺,少爺這般心虛的模樣是為哪般?
“昨天傍晚那些搬盆景花卉來後院的衙役,真正目的,便是來踩點的。隻可惜,我沒告訴劉光裕我的名字,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也不好找人打聽。於是,劉光裕給他們下達的命令可能是‘將鐘羨貼身丫鬟住在哪間屋查探清楚’。說來也是湊巧,昨晚我因是要出門,所以早早換了男裝,而內院除了我與月照之外,便隻剩了杏姑和幾個粗使丫鬟,粗使丫鬟衣著與我們不同,而杏姑年齡又不符,所以,他們自然也就盯上了月照。這劉光裕倒是個有心計的,知道先派兩個小賊來探探路,看我們戒備嚴不嚴。若我沒猜錯,昨晚你們抓獲那兩個小賊之時,月照定然還在她房中。但是抓了兩個小賊之後,槐風見已經應了我日間交代他的話,必會放鬆警惕,於是,便中了人家的回馬槍。”
鐘羨聽到此處,轉身就要往院外走。
“你做什麼去?去審那兩個小賊?”長安一把扯住他。
“擄人擄到衙門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鐘羨怒道。
“你乃事必躬親勤勉好學之人,雖說府衙內有決曹掾史能幫你斷罪決獄,但大龑的律法想必你早已看過。所以你應當清楚偷竊未成這種罪名,便是你往重了判,比起出賣得罪劉光裕的結果,又算得了什麼?你若能讓那兩名小賊招供出劉光裕來,我管你叫爺爺。”長安道,“當然了,剝皮挖眼之類的刑罰或許能讓他們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中不管不顧招供出來,問題是,他們罪不至此,你能下得去那手麼?”
鐘羨將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擲,劍尖沒入地麵兩三寸深,劍身嗡嗡直顫,可見他那一擲力道有多大,心中又有多恨。
“你也彆太上火了,他們要將人悄沒聲息地劫走,必定得先將人迷昏了才成。若是趙王府離府衙不遠,月照到了趙王府還未清醒,劉光裕一見劫錯了人,為免事態擴大,造成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局麵,多半會讓人將月照扔回府衙附近的街道或巷子。耿隊長不妨派人去附近找找看。若是找不到,那定是月照到趙王府時已經清醒,並且看到了劉光裕,被殺人滅口了。”長安道。
耿全聞言,向鐘羨拱手道:“大人,那屬下先派人出去找月照,過後再來向您請罪。”
鐘羨頷首,耿全便大步走了。
長安拔出地上的劍,遞還給鐘羨道:“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們,且不說隻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隻說這府衙內內鬼成群,你又如何防得住?”
“劉家是地頭蛇,即便將府衙內這幫人全部換一批,也不能保證換進來的就不是他們的人。”鐘羨道。
“沒錯,但發生了月照之事,該換的還是得換。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讓劉光裕明白,兗州府署雖然前頭有兗州二字,但畢竟是朝廷的衙門,不是他劉家的後花園,容不得他在此地放肆。”長安微微笑道。
沒過片刻,耿全果然來報,說是在府署東側的大街上找到了月照。
可憐的姑娘不知發生了何事,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著褻衣褻褲光著腳躺在街麵上,而周圍一圈人看著自己指指點點,一時不知所措羞愧大哭,是以侍衛們沒費吹灰之力便找著了她。
鐘羨見自己人沒有傷亡,心中稍安,也沒責怪耿全他們,隻讓他們記住此番教訓。用過早膳之後,他便到前麵二堂辦公去了,長安跟著去伺候。
辰時中,有衙役來報,說是劉光裕來了。
是時鐘羨正跟僚屬議事,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長安忙上前行禮道:“大人,劉公子八成是來贖回昨日放在奴婢這裡的那枚玉佩的,奴婢自己去處理便好,就不勞動大人了。”
鐘羨看她。
長安遞給他一個請他安心的眼神。
鐘羨便道:“你去。”
長安出了二堂,向守在外頭的耿全勾勾手指。
耿全過去,兩人走到背人處,長安低聲道:“劉光裕來了,想給你家少爺出口惡氣不?”
耿全道:“這還用問,自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