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夜間,慕容泓在長秋宮體元殿設宴,讓後宮眾嬪禦慶賀皇後生辰。晚宴過後,慕容泓先回甘露殿批閱奏折,對趙宣宜說晚些時候過來。
趙宣宜等到亥時末,慕容泓終於來了,因在甘露殿已經沐浴過,是以趙宣宜伺候著他淨了手和臉,便寬衣上榻了。
金鉤空懸錦幔低垂,殿裡的宮燈漸次熄滅,最後傳來宮女退出內殿關上殿門的聲音。
慕容泓與趙宣宜一人一條薄被,並排躺在榻上,慕容泓在外趙宣宜在裡,躺得比掛在筆架上的筆還要整齊順溜。
殿中一時靜得落針可聞。
趙宣宜借著錦帳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看了會帳頂福祿雙全子孫綿延的刺繡,忍不住輕輕側過頭,看向躺在一旁的慕容泓。
身邊之人的睡顏若是能入夢,天下女子十之八-九隻怕都願長夢不醒。
隻是這樣一張完美無瑕的麵龐之下,匹配的卻不知是怎樣一副詭譎難測的心腸。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何事,無論何人,他永遠是那副似近而遠似熱而冷的模樣,就像是一塊觸之溫潤,但你永遠也彆想將它捂熱的美玉。挨著它,你冷,會覺著它還有一絲溫度,你熱,它就會涼涼地硌著你,怎麼都無法與它一體同溫,就算你想去適應它的溫度,都找不準冷熱之間它特有的那個點。
以前他提出嫡長繼承製時,她想著要保全家族,所以選擇置身事外,他冷落她。後來大哥死了,她也從金福山口中得知了當年母親的死亡真相,於是她想保全自己與自己的親侄兒,決定依附於他,雖然未曾說出口,但她以為自己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以他的洞察能力,不應該感覺不到,可他還是冷落她,而且還是用這種讓她說不出口的冷落方式。隻因在旁人看來,陛下百忙之中還為你舉辦生辰宴,讓你的弟弟進宮陪你用膳,晚上還宿在你殿中,你還想怎樣?可誰又知道,他宿在這裡,隻是躺在她身邊,什麼都不做呢?
若是不能懷上他的子嗣,他表麵上對她再好,又有什麼用?
“你看什麼?”
趙宣宜正想得暗自心焦,身邊一直闔著眼的慕容泓卻突然道。
趙宣宜驚了一跳,抬眸細細地看他一眼,確定他依然閉著眼,並未看到她方才的思慮模樣,於是輕聲道:“妾身在想,陛下是否已經厭憎了妾身?”
慕容泓長睫微掀,睜開雙眼,側過臉來看著她,不答反問:“你做了什麼足以讓朕厭憎你之事麼?”
趙宣宜:“……”在進宮之前,她一直自負口舌伶俐,但自從遇上了慕容泓,她才知這世上尚有‘詞窮’與‘有口難辯’之說。
“妾身自認為沒有做什麼讓陛下厭憎之事,隻是……隻是妾身覺著,陛下似乎並不怎麼喜歡與妾身相處。”趙宣宜垂下眼睫雙頰泛紅,她原本就姿容不俗,如今露出這般年少動人的嬌俏之色,更是顯得豔若桃李活色生香。
慕容泓無動於衷,隻淡淡道:“你是在抱怨朕冷落你?”
趙宣宜忙起身跪在床上道:“妾身不敢。”
“你不是不敢,是不應該。朕固然來後宮的次數不多,但比之其他人,對你能算是冷落麼?”慕容泓依舊躺著,語氣沒什麼溫度。
趙宣宜垂著小臉,烏黑的長發沿著褻衣裡頭窈窕的身體曲線蜿蜒而下,曼妙多姿我見猶憐。她低聲賠罪:“是妾身一時妄言了,請陛下萬勿見怪。”
“你可知朕為何甚少去其他嬪禦那兒?”慕容泓問她。
趙宣宜斟酌著道:“陛下剛剛親政,前朝事務繁忙,陛下分-身乏術,妾等自當體諒。”
“朕不去其他嬪禦那兒,是因為朕既然決意要確立嫡長繼承製,朕就得有嫡長子。隻要朕立了嫡長子為太子,天下還有誰再敢對嫡長繼承製持異議?後宮嬪禦再多,也唯有你這個皇後,才能給朕生出嫡長子來。”慕容泓稍顯不耐煩道。
他話說得明白,趙宣宜卻愈發不明白了,她囁嚅著道:“既如此,陛下為何……為何……”
“為何不與你親近?”慕容泓看著她羞紅的臉蛋,字字無情“因為朕平生最討厭做無用功。”
趙宣宜一怔,還未反應過來,慕容泓便又接著道:“你與其有這個精力來琢磨朕,不如將自己身邊那點事兒先琢磨清楚了。屆時,你自然明白朕今夜之語,到底是何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嗯……寫副本就這點不好,有泓妹沒安哥,有安哥沒泓妹,泓妹這邊大概還要再寫一章,也可能半章。
今天又修仙了,對不起親們,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