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13001 字 10個月前

那年輕將領聽長安竟敢直呼贏燁的大名,大怒,正待上前將長安也刺個對穿,贏燁喝道:“住手!”

年輕將領回身,贏燁目光沉沉,道:“把他押上前來。”

原本就扭著長安胳膊的兩名士兵將她押到階下,與鐘羨並排。

“你見過朕的皇後,與她說過話?”贏燁居高臨下,垂眸看著長安問。

“呸!少在這兒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就你這種做派,哪兒配擁有那樣美好的皇後?你騙騙鐘羨也就罷了,想騙過我這樣與皇後朝夕相對兩年的人,你少做夢了!”長安梗著脖子叫罵道。

贏燁聞聽此言,麵色丕變,起身從王座上下來,猛然出手掐住長安的脖子單手將她舉了起來,眼神中有暴怒有懷疑,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朝夕相對兩年?你到底是誰?”

長安沒上過吊,但她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上吊是什麼感覺了。脖子就如快要斷掉一般疼痛,雙足怎麼掙紮也找不到一塊可以支撐體重的地方,不過瞬間,自己的臉便因為血脈被阻呼吸不暢而發熱發脹,喉間更是不由自主地發出窒息特有的那種微弱而詭異可怖的聲音。

“放開她!”借著站得近的優勢,鐘羨猛然出手攻向贏燁。

贏燁一手舉著長安一手擋住鐘羨的拳頭,緩緩斜眼過來,眸底隱隱泛起血色的紅,盯著鐘羨道:“想動手?好啊!”

他將長安往地上一扔,高聲道:“拿我的刀來!”

長安差點被他掐死,剛剛那一摔又幾乎將她摔掉半條命去,一時間躺在地上咳得站都站不起來,心思:麻蛋,這贏燁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一個寵妻狂魔在聽到跟自己妻子有關的消息之時,再怎麼也不該是這種反應啊!

兩名士兵抬了一把鯉口處鑲著黃金龍首的長柄大刀出來,贏燁輕輕鬆鬆將刀拎在手中,看著鐘羨道:“不是不想向我下跪麼?贏了我就準你不跪。來,給他一把刀。”

那名年輕將領獰笑著將手中那把刃上血跡未乾的長刀扔給鐘羨。

贏燁這些手下似乎對贏燁與帶刀的敵人過招這一點毫不擔心,隻是紛紛退後給兩人讓出了比試場地而已。

耿全等人資曆尚淺,不知贏燁的厲害,但戚鋒盛作為和鐘慕白一同從戰場中殺過來的老人,卻深知這贏燁天生神力,素來就有勇冠三軍萬夫莫敵之戰力。如今三十餘歲,正當年富力強之際,便是太尉自己對上他,也未見得能穩操勝券,就更遑論未及弱冠的鐘羨了。雖說他也許並不是真心想殺鐘羨,可刀劍無眼,加上今日一見,其人似乎比傳聞中要暴戾不少,誰又知道最後到底會怎樣?

眼下受製於人,即便想施救,卻也是敵眾我寡,心有餘而力不足,到底該如何是好?

長安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站在大殿中間的贏燁與鐘羨二人。雖說鐘羨身高不矮,但不管是體格還是氣勢,比之贏燁都似兩歲的雄獅比之六歲的雄獅,雖然都是雄獅,但其力量和經驗都不可同日而語。再看看一旁戚鋒盛的麵色,便更覺著這場比試大大不妙了。

她認為贏燁抓了鐘羨就是想以鐘羨去交換陶夭,可通過方才的試探,她對自己的這一判斷卻又不那麼確定了。畢竟一直以來關於贏燁的癡情她都是通過道聽途說與嘉容的講述知道的,她並沒有真正看到,誰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看待嘉容的?一個女人,真的能阻擋他爭霸天下的步伐嗎?

她在宮裡時一直以為這個男人因為嘉容在慕容泓手中所以一直困守荊益二州不敢擅動,目前看來,他不也沒她想的那般老實麼。

贏燁拿了刀在手中,整個人給旁人的感覺突然就不一樣了,不似方才那般暴躁易怒,顯得悠閒而自信,甚至還帶上了一點風度。

他將刀尖點地,對鐘羨道:“來,出招,讓朕看看,慕容淵手下第一猛將的兒子,是否像他爹一般驍勇善戰?”

鐘羨與他的同齡人相比,有個最顯著的區彆就是他能比較客觀真實地看待自己。一般情況下遇事他都能評斷出自己做得到還是做不到,就如當初他自請來兗州,他對他父親說的理由便是他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去做的事,而非是他能夠做到之事。

但這一優點並不能遏製他這個年齡的男子所特有的那種衝動與不計後果。他看著手中那把刀上殷紅刺目的血色,恨不能將自己的一腔鮮血也潑灑上去,是故雖知刀法與劍法大有不同,仍是奮起一刀向贏燁砍去。

贏燁斜斜地提刀一擋,隻聽“當”的一聲,鐘羨手中那把長刀居然被震得脫手飛出。

鐘羨被這股力道衝得後退兩步,右手微微發顫,鮮血緣指而下,虎口已被震裂。

“不堪一擊!”

“不自量力,哈哈哈!”

……

贏燁手下的將領紛紛嘲笑起來。

“不把刀撿起來麼?”贏燁卻沒有與手下一同嘲笑鐘羨,隻是微抬著下頜眸光睥睨地問他。

鐘羨從袖中抽出一條帕子,自己將手掌裹起來,隨後過去將刀撿起來,重新站到贏燁對麵。

贏燁衝他勾勾手,道:“再來。”

鐘羨站著不動,隻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現在輪到你了。”

贏燁聞言,也不謙讓,上去橫刀直削他的脖頸。鐘羨後仰避過。

贏燁回刀掃他下盤,鐘羨旋身避過。

如此一連過了幾招,鐘羨都光避不接。然而贏燁刀下哪有那麼容易逃生,是故雖是光避不接招,卻也是步步驚心險象環生,隻消稍有一絲錯漏抑或反應稍慢,立時便是血光之災。

“艸他娘的,小兔崽子,接招啊!”旁邊觀戰的武將粗魯地罵了起來。

“我瞧他是剛才那一下被陛下給打慫了,不敢正麵硬扛,這是打算等陛下打累了自己停下來呢。”

“等陛下打累?哈哈哈,陛下打他就跟玩兒似的,三天三夜都不帶累的,我賭他在陛下手下走不過……”

“陛下小心!”圍觀的武將話還沒說完便驚聲叫了起來,原來鐘羨在贏燁手下避了這麼多招,終於給他尋得了絕佳的反攻機會,當即便將手中長刀向著贏燁的脖頸脫手擲出。

這一擲鐘羨也是拚儘了全力,他心想若能殺了贏燁,便是自己與身邊這麼多人一起死在這裡也是值得的。

不料贏燁看著人高馬大,反應卻不比那瘦小機靈的慢,千鈞一發之際頭微微一偏,那刀刃幾乎是擦著他的脖頸飛了過去。

事發突然,他是避開了,可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觀戰的一名將領卻是倒了黴。他沒有贏燁高大,所以那把刀飛過去沒有插在他的勃頸上,而是插在了他額頭上,一刀斃命。

細看那倒黴之人,正是方才屠殺鐘羨兩名侍衛的年輕將領。

眾人這才知竟是小看了鐘羨,方才見他一直在躲,以為他隻是不敢接招而已,卻不知他在躲避的同時也引著贏燁不斷地改變姿勢和方位,直到他與那年輕將領站在一條直線上,這才一刀擲出。贏燁躲不開,贏燁死,贏燁躲開,他後麵那名將領死,總之這一刀出去絕不會落空。

贏燁見狀大怒,一刀刺中鐘羨的右肩,巨大的力量抵著他往後退,刀尖寸寸沒入血肉。

鐘羨手中已無兵器,隻能用左手握住刀背一邊後退一般勉力抵抗,卻全然不能抵擋。

“殺了他!陛下,殺了他!”

“對!給張將軍報仇!殺了他!”殿上將領見這等情況下居然還讓鐘羨殺了他們的人,頓時群情激奮,跟在贏燁身後逼了過去。

戚鋒盛耿全等人不能坐視鐘羨受難,拚命掙紮起來,押著他們的士兵漸感不支,大聲向將領們求助。

有幾名將領回身一看,便拔出刀殺氣騰騰地向耿全等人走去。

殿中形勢頓時危急萬分,長安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贏燁刀尖抵著的是鐘羨的右肩,若是讓他將鐘羨抵到牆壁之上,刀尖徹底沒入血肉將鐘羨刺個對穿,即便要不了性命,那條手臂絕對是廢了,那可是右臂!

“陛下!您讓皇後等您,是騙她的嗎?”就在鐘羨的後背離牆壁不足五尺,而將領們手中的刀尖也即將捅到耿全等人身上時,一道尖利的聲音突然劃破滿殿濃重的殺氣傳到贏燁耳中。

贏燁身形猛然一頓,鐘羨從他刀尖上脫開,右肩血流如注。而戚鋒盛耿全等人也停下了掙紮。

贏燁緩緩回身,看向因將領們散開而孤零零站在原地的長安,眸光陰晴難辨。

長安噗通朝他跪了下來,仰頭道:“陛下,皇後娘娘說您天生神力,有一把沉重無比的大刀,奴才方才見您和鐘羨比試,已是確認您就是皇後娘娘心心念念的陛下。那年歲末。皇後娘娘接到您的回信,信上唯有‘等我’兩個大字,皇後娘娘當時便將信捂在心口哭著說她會等您一輩子。您莫非真的想讓她等您一輩子?”

贏燁拖著刀大步向她走來。

長安唯恐他又來掐自己脖子,忙道:“陛下,您不能再掐奴才脖子了,再掐奴才就死了。”

贏燁探手抓住她的衣襟一把將她拎了起來,氣勢洶洶地看著她逼問:“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你究竟是誰?”

“奴才是長樂宮的宮人,奴才真的在宮中伺候了皇後娘娘兩年呐。皇後娘娘深信陛下您能帶兵回去救她,為此還贈與奴才一枚信物,說他日您反攻之時,若是奴才落入您的手中,隻要拿出這枚信物,您便不會殺了奴才。”長安看著贏燁的眼睛,見他眼神雖仍是凶悍駭人,但那眸底分明已經微微濕潤,心中不由暗道有門兒。

“什麼信物?”贏燁聽聞長安身上居然有陶夭給的物件兒,表情明顯急切起來。

“陛下,此人奸猾,您小心中了他的詭計。”馮士齊忽然開口道。

長安被贏燁拎小雞一般拎在手中,還不忘側眸瞥一眼馮士齊,道:“馮公子都未曾中了我的詭計,卻如此提醒陛下,莫非在馮公子眼裡,陛下比您蠢笨?”

馮士齊麵色一變,對贏燁拱手道:“陛下,末將絕無此意。”言訖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說,到底是什麼信物?”贏燁剛剛根本沒在意馮士齊說了什麼話,見長安分心,不滿地將她又往上拎了一點。

長安腳尖著地,被自己的衣領勒得喘不過氣來,忙道:“那信物就在府衙裡奴才的臥房內,衣櫃中的一隻包袱裡麵,若是沒有被人拿走,應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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