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皮相,慕容泓自是頂尖的那一類人,但原本容貌太美便會給旁人一種自慚形穢的壓力,再加之他的性格與地位使然,便讓大多數人不敢與之親近。
然他此刻就這麼仰在榻上,素袍輕軟長發流散,笑容中微帶一絲得意與痞氣,與平素高冷傲嬌生人勿近的模樣大不相同,那無與倫比的殊豔風情,看得長安眼前一陣發暈。
“笑什麼笑,快說!”想到自己可能就是被他的美色所迷所以才這般放不下他,長安心中一陣懊惱,伸腳踢了下他的軟靴,惡聲惡氣道。
慕容泓也不生氣,就躺在那兒眸光明豔地看著她道:“對朕甜言蜜語亂表心跡,偷心賊也;吃著碗裡看著鍋裡,花心賊也;在外沾花惹草徹夜不歸,狠心賊也。你瞧瞧,這麼多賊,朕卻隻給你寫了一個而已,已是格外開恩了。”
“沾花惹草徹夜不歸我就認了,但我什麼時候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了?我……”長安挑著眉梢拿起軟榻上長條形繡枕要去抽慕容泓。慕容泓表麵不避不閃,暗地裡趁她不備將她的腳踝一勾。長安失了重心往下一跌,幸好反應快及時扔了枕頭撐住了軟榻,才沒結結實實地跌他身上,還未說完的話卻因為這突來的變故而吞了回去。
慕容泓雙手握著她的肩臂幫著她支撐住身體,眉眼溫軟得如同三月被春雨泡軟的泥土,那眼波一動,濕軟的春泥間便是繁花盛豔。
“沒有更好,如此方不枉朕對你情有獨鐘。”他低聲道。
長安:“……”她本想說她明明連碗裡的都沒吃的。
“陛下這是做甚?甜言蜜語的也想學那偷心賊麼?要不要我也幫你寫上一個‘賊’字?”長安素來知道他說甜言蜜語的功力,但聽得臉頰發熱卻還是頭一次,她覺著定是自己體內藥力作怪的緣故。
“可以,不過要親一下才給寫。”長安原隻是挑釁,不料慕容泓卻真的應承下來,順便還開出了條件。
看著身下向男人模樣蛻變跡象明顯的少年,長安十分懷疑此人的臉皮厚度是不是也隨著他的年齡一起在不斷增長著。
她假裝認真考慮了一番,道:“那還是算了。”說著欲起身。
慕容泓握著她纖細的胳膊不放。
“怎麼?要起身也得先親一下?”長安雙眉微軒。
“你一向能體朕意。”慕容泓笑容中染上了幾分無賴。
長安也沒跟他多話,順從地俯下臉去。
慕容泓對她這樣的順從稍有些驚訝,更有幾分期待,然,當長安的唇快要碰上他的唇時,卻突然方向一偏,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對這樣的結果慕容泓雖有幾分失望,卻也覺著這般行事才符合長安的性格,卻不想事情到此還不曾結束。
長安是兩片嘴唇分開印在他臉頰上的,所以當她往口中鼓氣時,在壓力的作用下多餘的氣體便硬生生從她嘴唇與慕容泓皮膚的相接處擠開一條縫隙跑了出去,發出像放屁一般的“噗噗”聲。
慕容泓聽著這聲音愣了一刹,笑著推開她道:“你做什麼?”
長安站直身體瞟他一眼,道:“如你所願,親你啊。”說完轉身欲走,慕容泓坐起身拉住她的手腕,道:“上哪兒去,先上藥。”
長安覺著背上的傷的確一直在痛,如果上藥能好些,又為什麼要拒絕呢?何況還有大龑的皇帝陛下親自做低伏小地給她上藥,多少也能挽回些她在秋銘那裡折損的麵子。
慕容泓是個仔細的人,他將榻上的紗帳放了一半下來,又將宮燈移到榻沿上,讓長安坐在床帳遮擋之處,如此便可既看得清上藥,又不必擔心除他之外的旁人會偷看到長安的身體。
上過藥後,慕容泓見長安背對著他拿起剛才解下的裹胸帶,便道:“不必裹了,今夜就睡在這裡,明天早上再上一次藥。”
“不太好。”長安猶疑道。
“怎麼,你還擔心朕對你不軌不成?”慕容泓說這話的時候本能地將視線從她那傷痕累累卻曲線曼妙的背上移開。
“我倒是不擔心你,我擔心我自己。”長安這是大實話,古語雲,飽暖思□□,她方才吃了夜宵,如今背傷上了藥,傷處涼涼的比方才舒服多了,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恢複了不少,萬一藥性頑強,待會兒一個忍不住把慕容泓給上了可咋辦?
慕容泓咳嗽了一聲,努力正色道:“朕不會讓你傷著你自己。”
“我擔心我身上帶傷晚上睡不老實,影響你休息。”長安穿好裡衣轉過身,看著慕容泓目光灼灼道“要不陛下你撫琴哄我睡。”
慕容泓微微一怔,伸出兩指捏了捏長安並不豐腴的臉頰,有形無勢地斥道:“愈發的得寸進尺了!”
長安側身往榻上一躺,一手撐著臉頰,一副篤定他會答應,就等著聽琴的模樣。
慕容泓自是不甘心就這麼被她吃住,但見她目光雖亮,麵色卻疲憊得很,又不忍心讓她失望,遂道:“看在你有傷在身的份上,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長安揮揮手,老氣橫秋道:“借口找好了就快去,磨磨唧唧的耽擱時間。”
慕容泓瞪她一眼,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吩咐人去取琴來。
長安上輩子交的男朋友中有會彈鋼琴和吉他的,雖然這並不是她找男朋友的標準,但由此她可以看出慕容泓和她上輩子那些男友之間的本質區彆。
在這封建社會,慕容泓生而高貴,這種地位和等級觀念讓他心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取悅彆人”這種想法,即便是他喜歡的人。而上輩子的那些男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在交往之初,取悅交往對象幾乎完全出自本能。所以他們演奏樂器時會注意看她表情,以此來判斷他們的這一行為是否能得到她的欣賞。
但慕容泓不。他坐在能看到她的地方,但他在彈奏過程中很少看她,偶爾掠來一眼,也不過是看她是否已經睡了而已。他不是在取悅她,他隻是在遷就她,表麵看來這與取悅並沒有多少分彆,但長安知道,這中間差著質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