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長安滿血複活,其實總共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但是畢竟這具身體的年齡在那兒,精氣神恢複快那是應該的。
慕容泓照例比她早,長安到甘露殿前時,他已不知在海棠樹下等了多久,頸間依然圍著黑絲巾,質地樣式都跟昨天圍的那條彆無二致,但長安知道這必不是昨天那條。如他這般洗個澡都要用八塊毛巾擦乾的男人,同一條絲巾絕不會戴兩天。
知道慕容泓心情不好,長安便沒再聒噪。這種情緒旁人沒法替他淡化,唯有等他自己慢慢調整。
到了不得不分手時,長安正想行禮告辭,一路沉默的慕容泓忽停步對她道:“早些回宮。”
長安愣了一下,下意識道:“哦。”
一旁褚翔張讓等人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雖知她得寵,但在人前連奴才對主上起碼的禮儀都不維持,到底還是驚世駭俗了些。
長安反應過來,忙俯首道:“奴才遵命。”
慕容泓倒是因為她那聲“哦”而淺淺地勾起了一抹微笑,連日陰霾的心底猶被嬌嫩小手溫柔地剝開一角,陽光便從這一角遍灑進來,和煦溫暖。
可惜身邊杵著那麼些人,除了那抹轉瞬即逝的微笑,除了道聲“去”,他再無法通過彆的方式來表達自己這一刻心中的歡愉之情。
長安到了內衛司,那應誌珍幾乎前後腳就給她送來了早點。她坐在窗下邊吃邊往外頭張望,沒多久就把尹衡給張望來了。
他借著打招呼的機會站到長安窗口,瞅著左右無人,便從袖中抽出薄薄幾張紙來交給她。
長安動作極快地收下那幾張紙,目光卻落在他脖子上——他脖子上圍了條絲巾,竹青色,襯著他白皙的皮膚顯得人儒雅又清秀。
尹衡察覺長安看他脖子上的絲巾,便笑道:“聽聞昨日陛下上朝圍了一條絲巾。”
長安挑眉。
“為了顯得自家朝中有人消息通達,於是大家都圍上了,不信你去街市上看看,遍地都是絲巾。”
長安:“……”
尹衡走後,長安回到書桌後翻閱他拿來的資料,上麵所記載的事情彆說要了郭興良的命,擼了武定侯的爵位都綽綽有餘了。短短兩天時間內尹衡能從周光鬆手中拿到這樣一份詳儘的資料,如非這地下消息交易網已經完善至不可思議的程度,那便是周光鬆背後也有一個如“孔”一般的情報刺探機構。會不會與羅泰他們是同一夥兒呢?
她從自己懷裡拿出另外幾張紙,既然慕容泓將一半的“孔”交給她管理,那她就必須儘快與這幾個重要頭目取得聯係了。可是,在有羅泰、周光鬆等勢力盤踞的盛京,她這般引人注目的身份,到底要如何行事,才能不為人察覺呢?
她必須儘快買到宅子將紀晴桐等人接來同住,如此她在宮外的活動範圍與活動合理性才能大大增加。既然宮城附近的不好買,那她先在離得稍遠些的地方買一座宅院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長安正籌謀著先去哪裡買宅子的問題,孰料謝雍下朝回來就問:“安公公今日上午可有安排?”
“謝大人有話不妨直說。”長安道。
謝雍道:“若安公公不忙,可否去看一看本官為你尋摸的宅子?”
長安眼中光芒一綻,喜道:“這麼快便得了?有勞謝大人了。”
謝雍笑道:“安公公還未曾去看過,也不知喜不喜歡,怎就急著道謝?”
長安豪邁地一揮手,道:“雜家不挑,能住人就行了。再說了,您謝大人的眼光難道還能有錯麼?”
謝雍不便親自帶她去看宅子,當下便派了個親近的下屬帶長安去看。
另一邊,寇蓉親自帶著白露去了蓮溪寺。迷蹤蝶不識趙合一事成了太後的肉中刺,不去想也時不能忘,遂讓她自民間找了幾對母女,有真有假,要驗白露的迷蹤蝶是否真有識彆母係親緣的能力。尋常百姓自然不能隨便帶去宮中,於是便假借燒香之名來了蓮溪寺。
一行人抵達蓮溪寺時,寺中姑子來稟告說那五對母女已侯在客房。
寇蓉覺著有些想要小解,遂讓姑子給白露看茶,以眼神示意隨行宮女盯住她,不要讓她有做手腳的機會。不料白露卻站起道:“寇姑姑要去如廁啊,正好奴婢也有此意,不妨一起。”
寇蓉看她兩眼,身邊儘是自己人,她也沒什麼可懼的,遂道:“走。”
兩人在隨行宮女及寺中姑子的陪同下來到淨房外,寇蓉仗著身份高想先進去解手,白露卻又道:“寇姑姑,奴婢有些憋不住了,可否讓奴婢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