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不喜歡展望將來,上輩子的經曆讓她明白,能過好當下便不錯了,展望什麼將來?備不住哪天突然刺來一刀你就翹辮子了,那幾十年後的事你想得再多再仔細,不都等同於浪費時間麼?
“陛下,這有道是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像奴才這般貌美如花驚才絕豔的,怎麼可能活得到白頭呢?您就彆為奴才操這份心啦。”長安腆著臉道。
慕容泓聽了,卻是更加不悅,低斥:“你渾說什麼?”
長安道:“好好,奴才不渾說了,走,回殿。”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甘露殿前,慕容泓見長安似有開溜之意,不等她開口便道:“今晚你留下值夜。”
長安:“……”論先發製人的重要性,淚目!
回到內殿,長安將那幾本彈劾她的奏折一一看了,果不其然都是彈劾她借王咎的案子胡亂構陷中飽私囊的。她將這些人名一一記住,準備回頭好好翻一下他們的老底。
她原本還想跟慕容泓說一下武定侯府和蔡和的事,但慕容泓心情不好,繃著一張臉坐在書桌後悶不吭聲地批閱奏折,她懶得去哄他,遂作罷。
到亥時,慕容泓終於將奏折全部處理完了,抬頭一看,長安早斜在他軟榻上睡著了。
看著她疲態儘顯的睡顏,慕容泓又開始後悔與她置氣。原本今日之事也實不值得他這般置氣的,隻是……她昨夜不回宮就不回宮,那鐘羨喝醉,姚景硯與秋皓俱在,憑什麼就她送他回去?
放她與鐘羨一同去了次兗州,鐘羨就成了她與他之間的一根刺,讓他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將他連根拔除,可她偏不配合。
她越不配合他便越不安,越不安便越想證明些什麼。
他去浴房淨了手臉,然後過來將長安抱至榻上,讓她睡在裡側。
長安迷迷糊糊睜了睜眼,許是太困了,到底也沒醒過來。
慕容泓就這麼擁著她睡在同一條被子裡,想起於自己而言這般輕而易舉的事,對鐘羨來說卻難於登天,心中又漸漸鬆快起來,繾綣地在長安額角臉頰上親了幾下,便也漸漸睡去了。
然而這一覺卻睡得並不安穩,不過一個時辰,他便冷汗涔涔地喘著氣驚醒過來。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汗,醒了之後便去浴房擦洗一番並換了備用的褻衣。再次回到床上,他坐在榻沿看著熟睡中的長安,腦海中浮現出方才夢裡的情形——他真的成了她描述中的那種糟老頭子,鶴發雞皮老態龍鐘,咳嗽兩聲要吐痰,打個噴嚏會漏尿,不堪入目。而她就挽著鶴發童顏老當益壯的鐘羨,瞟了他一眼低聲對鐘羨笑道:“看他那樣,幸好當初我慧眼如炬沒選他……”
簡直真實得可怕。
比體格,他是比不過鐘羨的,許是這一輩子都追不上他。他生來不足,自幼體弱,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絕不允許她選鐘羨。既然已經招惹了他,她就彆想全身而退。成全,他慕容泓的生命中從來就沒有這個詞。
他上了床,伸手摸向她的臉。
他曾說過,若不能讓她名正言順,不會碰她。可是他現在後悔了,他需要一種比現在更親密更穩固的關係來讓自己安心,若是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哪怕隻一次,會否能讓她與他的關係變得與現在不同?
長安在慕容泓這裡睡得比在彆的地方沉很多,是故直到慕容泓吻上她的唇讓她呼吸不暢,她才醒了過來。不過醒過來了她的應對態度也很消極,一來自是因為她還困著,二來麼,慕容泓於她而言在這方麵的威脅性委實不大。
鼻端儘是他清新好聞的男子氣息,長安情動了一刹,很快又在“沒有套套”的威脅中萎了下來。
慕容泓知道她醒了,但她沒有回應,這讓他心下更不是滋味了,就仿佛他是在利用身份強迫她一般。
他離開她的唇,近近地看著她。
長安得了自由,眼睛都沒睜一下,偏過臉去在枕上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想接著睡。
縱沒有太多經驗,慕容泓也知她這反應十分不對勁了。以己度人,若是自己在睡夢中被她親醒,就絕不可能會如她這般無動於衷。
“你說許晉給你那避子的方子真的管用嗎?”他開口問道。
長安睡得稀裡糊塗的,腦中反映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了什麼,明白過來後頓時便清醒了。
“陛下若想要,管那方子做什麼?真懷上了我避出去將他生下後再回來就是了,就權作又去了趟兗州。”長安伸出胳膊攬住他的脖頸,嗓音帶了點剛剛睡醒的沙啞,眯縫著眼表情慵懶中略帶一絲尋常根本不可能見到的嬌憨。
慕容泓瞬間便沉淪了,可一想長安說的話,卻又清醒過來。
懷上了就避出去把孩子生下來再回來,那她算什麼呢?她沒有名分,她生下的孩子也就沒有名分,他慕容泓如今貴為一國之君,就這樣對待自己喜愛的女人和孩子?雖說名分過後可以補,可那又怎麼及得上一開始就名正言順?
“陛下,你壓到我了。”他心情複雜僵著不動,長安卻不安分起來。
慕容泓回神,道:“朕沒壓著你啊。”他明明都用胳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的。
“可是你這樣在上麵讓我有種壓迫感,喘不過氣來。”長安道。
慕容泓遂翻身躺回一旁。
他剛躺平,長安動作利落地一個翻身,壓他身上來了。
慕容泓有些灰心喪氣,見長安壓他身上,心中也生不起什麼綺思來,隻問:“做什麼?”
長安已經徹底醒了,暗淡的光線下但見她一雙長目亮晶晶的,道:“陛下不是想做些需要避子的事情麼?”一邊說一邊毛手毛腳地去扯他褻衣的帶子。
慕容泓又窘迫又無奈,按住她的手紅著臉道:“朕隻是隨便問問。”
長安一手撐在他頸側,俯下臉封住他的唇就開始攻城掠地。一番深吻過後,長安收回舌尖,隻用濕滑的唇瓣若即若離地觸碰磨蹭著他同樣軟潤的唇瓣,低聲呢喃:“真的隻是隨便問問?”
縱然再理智,慕容泓到底還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此等情況下還能忍得住那就奇怪了。是故長安話音方落,他抬手抱住長安便又迫不及待地親了上去。
他很投入,長安卻不能如他一般心無旁騖,她一邊任他親著,一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又順著他臉頰一直摸到脖頸處,沿著衣襟往裡頭探去。
慕容泓這廝真不像個男人,哪兒哪兒都軟軟的滑滑的,若不是曾被他的男性特征硌到過,她真要懷疑他是不是與她一般都是女扮男裝了。
雖是臨幸過後宮,但後宮嬪妃哪有長安這般大膽敢對他動手亂摸?是故察覺那隻小手往他衣襟裡鑽慕容泓便有些不自在,繼而發現眼下自己被她壓在身下,而她還在扯他衣襟摸他,這……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於唇齒纏綿的**中稍稍收回一絲神智,雙手握住長安的肩試圖要將她從自己身上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