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羨笑了笑,對那侍者道:“把竹菊這兩支發簪給我包起來。”
兩人出了金雀齋,將一整條街都逛完了,鐘羨在送長安回去的途中問:“送去的那些丫鬟侍衛,還得用嗎?”
長安道:“我才去沒兩回,一應事務都交給紀姑娘去管了。不過既是你精挑細選送來的人,哪能有不得用的呢?”
鐘羨聞言眉頭微皺,問:“那位紀姑娘,你準備如何安排?”
長安歎氣,道:“不瞞你說,我剛遇見她那會兒,心中對她是打著一些不好的念頭的,美女嘛,自古便是殺人於無形的利器。隻不過相處這段時間下來,到底還是不忍那般利用她。她的遭遇你也是知道的,若你身邊有什麼青年才俊能不計較她的過往,給她一個終身依靠,記得來告訴我。她年紀也不小了,能嫁還是早些嫁了的好。”
鐘羨點頭,道:“我會留意的。”
兩人並肩往前走了幾步,鐘羨終是忍不住,問:“那你呢?”長安也已十八了,女子十八,不算小了。
長安笑道:“你先操心完你自己,再來操心我,畢竟我隻是個太監,也沒有爺娘催婚。”
“一輩子就打算這樣過了麼?永遠都不能……”鐘羨話說一半,說不下去。
“有什麼不好嗎?女子以夫為天,而我呢,宅門一關,我自己就是那個天。一宅子的人都以我為天,不比我去仰旁人鼻息好?”長安正色道。
鐘羨沉默。
他的心思,她根本不懂,又或者說,其實她懂,她隻是不在意。
“阿羨,你不會真喜歡我?”過了片刻,長安忽然扭過頭,笑覷著他道。
“……”鐘羨尚未開口,月光下瞬間便紅潤起來的雙頰出賣了他的心思。
長安搖搖頭,歎道:“阿羨,彆喜歡我,你跟我,真的不合適。”
鐘羨不是慕容泓,他不會厚著臉皮死纏爛打。慕容泓被拒絕後會再回來摟著她懇求“彆這樣”,而鐘羨,卻隻會沉默著將她一路送到了家。
站在大門前看著夜色中鐘羨獨自離去的孑然背影,長安有那麼一瞬間也覺著哪裡有點痛。鐘羨是個好男人,這一點她從不否認,但她和他真的不合適。既不能成全他,那就更不能耽誤他。
此時說是不早,其實不過才戌時過半,對於長安上輩子來說夜剛開始的時間,但對於夜生活貧乏的這個時代來說,那可真是不早了,院裡除了值夜的侍衛和家丁,四周一片靜悄悄的,人都睡了。
長安誰也沒驚動,自己提了盞燈籠行至後院,卻發現紀晴桐房裡燈亮著窗也開著,好似人還沒睡。
她原想過去敲門看看她在做什麼,行至房前卻聽得裡麵隱隱傳來說笑聲,仿佛不止紀晴桐一人在房裡,她遂移步到那洞開的窗戶旁,悄悄向室內看去。
屋裡果然不止紀晴桐一人,還有薛紅藥和那個兩百斤的丫鬟圓圓,圓圓原本叫胖丫,長安執意認為這個名字帶有侮辱性質,遂給她更名叫圓圓,提拔她當她在這宅子裡的貼身丫鬟。
不知三人方才講了什麼,俱都是一副剛笑過的模樣。長安也是第一次看到薛紅藥笑,那原本總是充滿戾氣瞪著人的大眼睛柔和下來,整個人倒是平添了一股子嬌豔明麗的味道。
紀晴桐連笑都是端莊的,手裡捏著帕子虛虛掩住小嘴,眉眼彎彎道:“薛妹妹,您能唱這麼多戲詞,還唱得這般好,原來竟不識字麼?”
長安腹誹:這麼快就叫上妹妹了?這倆女人的交情發展速度倒是一日千裡啊。
薛紅藥也不避諱,直爽道:“你以為我們唱戲都是看著戲本子學呢,那都是一代代口耳相傳的。”
“口耳相傳?真能記得住這麼多,還記得這般一絲不差?”紀晴桐驚訝。
薛紅藥道:“靠這個吃飯呢,又怎敢記不住?不過剛開始學的時候偶爾也會記不住,而一旦唱錯,我娘就會罰我拿頂。”
“什麼叫拿頂呀?”圓圓嬌嫩的嗓音響起。
“一個動作而已,小時候最怕練的動作,就是這樣。”薛紅藥站起身,在桌旁空地上突然來了個倒立,雙手支地,整個動作一步到位,人倒立得又穩又直,可見那基本功是相當紮實的。
“哇,好厲害!”圓圓跳著拍手,胸前兩座山峰隨著她的動作地動山搖般的晃。
長安暗忖:這好在不是在樓上。
薛紅藥倒立之後,卻是一眼就瞧見了站在窗外偷窺的長安,她愣了一下,忙收了動作。
紀晴桐見她麵色有異,順著她的目光向窗口一看,當即站起身,柔聲道:“安……哥哥,你回來了。”當著薛紅藥的麵叫長安安哥哥,紀晴桐直羞得俏臉緋紅。
“奴婢見過爺。”圓圓動作圓潤利落地給長安行了一禮。
長安嗯了一聲,雙眉一軒,微微抬起下頜瞟著屋裡唯一沒跟她打招呼的那個人。
薛紅藥一雙晶瑩奪目的眸子瞪著她,臉上又不自覺地流露出那種死倔的模樣來。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還是紀晴桐忍不住打破這凝滯的氣氛,低聲喚:“薛妹妹……”
薛紅藥目光在她臉上一觸,終是收起棱角垂下眼瞼,低而短促地喚了聲:“爺。”
作者有話要說:好,親們說烏梅寫得不錯的越龍和寇姑姑那章終於還是被鎖了,真是經不起念叨啊!(捂臉笑哭)
這章為了即將到來的狗血埋下了伏筆,親愛的們,你們準備好迎接狂風暴雨了嗎?^_^
親們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