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手筆,閣下主人來頭不小啊,到底是誰啊?”長安此時才問出這個本該一開始就問的問題。
“實不相瞞,在下的主人,乃是梁王世子,張君柏張公子。”賈良道。
“哦?”長安回身在椅子上坐下,挑眉問道“那麼這個武定侯府,與張世子又是什麼關係呢?”
賈良跟著重新落座,向長安解釋道:“武定侯夫人,乃是世子殿下的親姨。”
“原來武定侯與梁王乃是連襟啊,怪道敢在家裡藏那種來曆的子孫。”長安哼笑道。
賈良心頭微微一緊,剛想說話,長安卻又道:“常人都說先禮後兵,觀張世子的行事作風,倒似喜歡反其道而行。”
賈良恭敬道:“世子殿下斷無此意,隻不過茲事體大,世子殿下雙管齊下,也不過是為了讓安公公您有個更直觀的判斷,以便儘早做出正確的決定罷了。”
長安笑了笑,突然做了個讓賈良意想不到的動作——她一手拎起桌上的茶壺,一手按住茶壺蓋子,給賈良將空了的茶杯斟滿。
賈良受寵若驚,連連道:“不敢不敢,怎敢勞動安公公您給在下斟茶呢?”
長安不以為意,斟完茶放下茶壺,自顧自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將剩下的半杯茶喝了,賈良自然也附和著將自己的茶喝了。
“張世子果然是當機立斷思慮周全,隻不過,這整件事中他忽略了一樣東西,而正是他忽略的這樣東西,讓雜家不得不懷疑他合作的誠意。”喝完了茶,長安的表情徹底悠閒起來。
賈良不解,問:“世子殿下忽略了什麼東西,還請公公不吝賜教。”
長安看他,晶亮透徹的眸子就像某種凍在冰中的寶石一般,既美又冷。
“雜家的心情。”她緩緩道。
賈良:“……”
愣怔了一刹,他小心地拱手,問:“不知安公公要怎樣才能相信世子殿下有合作的誠意?”
長安站起身,道:“不急,他是否真的有誠意,雜家很快就能看出來了。”
賈良疑惑。
長安卻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掃了眼他麵前的茶杯,唇角掛上一縷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徑直向門外走去。
到了內衛司,長安到底沒有將那本奏折遞到理政堂去。她腦中猶記得朱國禎剛謀反那會兒,慕容泓強撐著病體在大龑的版圖上畫了七個圈,寫了七個名字,對她說,十年之內,他要這些人徹底消失在大龑的版圖之上。那時他的眼神,如劍一般鋒利,又似火一般熾熱。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劉璋的覆滅是因為兗州地理位置特殊,毗鄰逆首,有贏燁摻和在裡頭才沒有引起其他幾位異姓王的警覺來,若再有那麼一兩個異姓王橫遭不測,其他異姓王人人自危之下恐怕會連成一氣,那就真的棘手了。
最穩妥的方法唯有,讓足以造成覆滅的矛盾發生在他們內部,隻有如此,才沒有旁人置喙的餘地。
夔州的梁王張其禮,乃是雍國公張懋的嫡三子,擁兵十五萬,當然,這隻是官方統計的數字,如他們這幫老牌世家出來的子弟,家底雄厚偏安一隅,實際上掌握的兵力,可能遠不止這麼多,算是異姓王中實力相當雄厚的了。這也是自執金吾秋皓在她手下吃癟之後,張君柏還敢這般明目張膽地在她頭上動土的原因。
長安沒跟這個張君柏打過交道,但是從武定侯府這件事中她卻敏銳地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按道理說,郭興良此番來京住在雍國公府,其本身又是張其禮那邊的姻親,那跟雍國公府的關係應該是不錯的。當日陪著郭興成上京兆府公堂的那幾個人中定然有雍國公府的人,也就是說,武定侯府的陰私被她一語道破之事,雍國公是定然會知道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不是雍國公出手解決這個問題,反而是遠在數千裡之外的梁王世子親自出馬來解決這個問題,而且是用這般極端的手段呢?就算雍國公府的人忌憚她是慕容泓的近侍,珍惜羽毛不敢輕易摻和到這件事中來,那試探一下總還是可以的吧,畢竟她現在在外頭的名聲也就那樣了。
但是完全沒有。
這不得不讓他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雍國公根本不想管這件事,但是張君柏想管,為什麼呢?因為武定侯府夫人是張君柏的親姨,他與武定侯府的關係,比雍國公與武定侯府的關係要親近。
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涉及到利益。從封號也看得出,這個武定侯其實是掌軍的,如果他出事,他手下的軍隊會被彆人接管。從公事上來說這對於梁王來說也許沒什麼區彆,反正都是他的手下,但是從感情上來說他其實應該施救的,因為對方畢竟是他的姻親。但是雍國公沒動靜,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梁王並沒有請他們為武定侯府轉圜此事?
但是梁王世子卻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這般唯恐引不起她注意的激烈手段,這其實反映出張君柏內心很著急,他迫切地想要要挾住她長安從而使武定侯府的危機消弭於無形。
一個冷眼旁觀,一個迫切施救,這落在長安眼裡就等同於一件事——梁王張其禮和世子張君柏這對父子之間,存在著利益衝突。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烏梅尾椎骨今天好一點了,謝謝親們關心。寫個錢沒掙幾個,職業病倒貌似落下不少,烏梅實在是無語了(笑哭)。
太晚了,還沒捉蟲,明天再捉吧,也歡迎親們幫捉。大家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